饲犬

眼前一黑，她抬眼望去，与宋祁安的视线撞个正着。

“眼眶怎么这么红？”宋祁安抬手掐住她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眼，皱着眉头问道：“被人揍了？”

江窈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宋祁安为什么会在食堂，他不是回家了吗？

此时，她忽然觉得有些难堪，好像每次碰到这人，都是一副狼狈的模样。

“哑巴了？”

江窈这会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所以连带着语气也有几分冷淡，“没事，我先走了。”

说完这话，就想开溜。

无奈胳膊被人拽在手里，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江窈抬头看向他，语气平静，“放开。”

宋祁安没有听她的话，手也没放开，拉着她走到一旁的角落里。

“心情不好？”

男人的语气极其柔和。

江窈低垂着眼，一句话也不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没掉出来。

宋祁安叹了口气，微微俯身，抬手给她擦去眼泪，而后将人捊进怀里，轻轻拍着，放软了语气，“想哭就哭吧。”

江窈吸了吸鼻子，心底的酸涩怎么也压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止不住地往下掉。

怀里的女孩儿小声啜泣着，宋祁安有些慌，一动不敢动，只能抬手轻轻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江窈红着眼眶从宋祁安怀里退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人。

她觉得有些丢人。

宋祁安不知道从哪拿了张纸巾，耐心地给她擦去泪水，轻声开口，“走吧，吃饭去，两个鸡蛋可吃不饱。”

江窈没说话，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这一整天，江窈的情绪都不高，大多时间都静静盯着某处发呆。

她不说，宋祁安不想逼她，也就没问。

……

傍晚，卧室里一片漆黑，江窈躺在床上怔怔怔地望着窗外，半个小时后，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左右，她梦魇了。

梦里的男人死死地压在她身上低喘着，大手用力撕扯着她的衣服，她怎么也躲不开。

江窈尖叫一声坐起来，抓着头发把头埋进膝盖里，崩溃地哭出声，身体抖得厉害。

下一秒，宋祁安冲进卧室，俯身凑到她面前，语气焦急，“怎么了？”

江窈茫然地抬起头，哭着扑进他怀里，发出轻轻的抽泣声，鼻涕眼泪啥的全往他身上擦。

宋祁安揽着她在床沿边坐下，下巴抵着她的脑袋，轻声询问，“做噩梦了？”

江窈不说话，只一个劲地哭。

一时间，整个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抽泣声。

宋祁安笨拙地不知道这会儿应该说些什么，他甚至说不出安慰的话。

他不太会哄人。

于是，只好轻轻拍着女孩儿的后背，放缓语气哄她睡觉，“没事了，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江窈抓着宋祁安的衣袖，乖乖地趴在他怀里。许是哭得太累了，困意来袭，没一会儿眼皮便耷拉下来，慢慢沉入梦乡。

怀里的女孩儿呼吸变得匀称，宋祁安没急着动，而是过了五六分钟后，才小心翼翼将人放下来。

…………

国庆放假前一日，江窈卷起铺盖马不停蹄地回了学校。

刚回到宿舍没多久，许知念像往常一样抱着几大箱快递猛地推开门进来，手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放好，江窈就看见她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啊啊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许知念一把抱住她，兴奋地大叫，“她们今天没课都回家了，我还以为你也不回来了。”

江窈笑了笑，露出好看的牙齿，说：“宋祁安手恢复得差不多了，俺终于解放了。”

知念从她怀里退出来，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八卦道：“你和宋祁安单独相处了这么多天，孤男寡女的，就没发生点什么吗？”

她刚说完，江窈就抬手往她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你这脑子怎么尽是些黄色废料。”

许知念捂住脑门，嗷呜一声，为自己辩解，“我既不抽烟也不喝酒，就好点色怎么啦！”

江窈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这话好像也挺对。

许知念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用指尖戳了戳江窈的胳膊，问道：“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听到这话，江窈沉默两秒，刚想摇头，眼前又忽然浮现出那天的情景。

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宋祁安怀里，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对方身上，江窈是知道自己睡相很差，却也没想过会那样差。

想到这里，江窈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不自然，缓了几秒，她才冲着许知念摇摇头。

许知念不信，“什么也没有，那你脸红什么？耳朵也红了。”

被人当面拆穿，江窈莫名有些心虚，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转身整理桌子。

“ 真的没有，我骗你干嘛，我连宋祁安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许知念闻言“啊”了一声，小声嘀咕，“ 联系方式也没有？你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怎么奇奇怪怪的。”

江窈没有接话，低头继续整理东西。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没再出门，窝在床上追起了剧。

许知念则是蹲在椅子上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看小说，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味道。江窈吸了吸鼻子，把脑袋钻进了被窝里。

追剧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没一会儿一两个小时便过去了，江窈的肚子咕咕咕响了几声。

她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认命地从床上爬下来，穿好衣服，拿着校园卡去了食堂。

一去食堂，江窈就有些后悔了。

人太多了，她挤不进去，往周围看了一圈也没见到有空位。她转身想去旁边的超市，却被一道声音叫住了。

“嘿，又见面了！”

江窈迟疑地往后看去，只见一个剃了光头的大高个男生正兴奋地盯着自己。

对方的眼神过于炙热，牢牢黏在她身上，江窈倍感不适，纤细的胳膊上不自觉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沉默两秒，转身撒腿想往外跑。

她这一跑，给宋砚礼弄傻眼了，他大步流星地跨过去，挡住出口。

“ 你不记得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