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章阅读我在古代当女官

辞去金色的秋日，安南迎来冬日的第一场雪。我搓了搓手，又凑到嘴前哈气，冬青去换暖壶已经快一炷香了，我冷得书也看不下去，站在学堂里直跺脚，十分想念现代的空调。

“扶大人，这边请，学堂就在这边，您先落座，下官再去召集学生。能听扶大人讲学真是学子们的福气啊，大人是新科进士，学识渊博，学子们若有所悟将对他们的学习大有助力，也能在学业上更上一层。“，新教谕的声音在学堂外越靠越近。

扶大人，应该是一个月前那位吧。后来我回家问了爹，他说那是新任吴州知州扶江亭，朱秋然大伯的顶头上司。那日后的第三日，县学原来的教谕被撤，换上了如今的教谕。这位教谕目前看来比上一位公正的些，但新官上任，谁知道他以后会怎样呢。

我转向门口，心中带着隐隐的期待，他还会记得我吗？

我成功成为他进门看到的第一个人，因为我特意站着，在屋子里最是明显。我想吸引他注意，我隐约觉得他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说不出来。

他看到我只诧异了一瞬，对我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幅度很小，但我察觉到了。

我心里雀跃，悄悄攥紧了衣袖慢慢坐回座位。

教谕将他请到讲席上，他对扶大人作揖，然后面向我们激情澎湃的宣告扶大人今后会偶尔来县学与我们探讨的好消息。

安南县是吴州最富有的县，吴州的州衙也设在安南，属于州县同治。因此，扶大人来往县学和州衙是很便利的，这意味着今后我可以经常看到他，和他探讨经史子集。

教谕宣布完就离去了，扶大人坐在讲席上观察讲堂里的每个学子，然后提出一个问题让我们各抒己见。

他说：“秦王扫六合，七国成一统，可为何不过十余年，王朝就覆灭了？“

学堂里安静了下来，大家或低头沉思，或提写纲要。

我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以以往的思维模式，追溯它程度递进的三个原因，用自己的话整理语言，首先打破了学堂中的沉默。

“昔之秦始皇，政令苛刻，民怨积聚。其次，扩土建工，耗资巨大，民受其累。再者，残刑苛法，激怒人心。终而农民起义，各地反抗，秦王朝覆灭。”

他轻微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从表情看来似乎对我的回答不甚满意。

我不禁有些失落，但不想就此认输。

我如今是文科生了，面前的考官也是文官，我得变换思维。过程不重要，只要把握结果，再加以名言佐证。

慌张之下我想起《文韬》中的一句话，急忙补充道：“义胜欲则昌，欲胜义则亡；敬胜怠则吉，怠胜敬则灭。秦王朝的覆灭是因为没有体民之情，遂民之欲，而是反其道而行，拂民之情，抓民之欲。百姓如水，君臣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闻言轻笑，眼里闪过一瞬的光芒。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压着要上扬的嘴角坐下。

我虽能考进县学，却水平一般，作的文章中规中矩，夫子时常说我的文章大而空。以前我嗤之以鼻，只觉得自己的分析逻辑严密，条理清晰，又想着自己就算大而空那也考上了县学，所以一直固执己见，没找过原因所在，今天才明白是我的思维模式问题。

接着他又问了几个与民生，治国有关的问题，我掌握了方法，将背过的书加以运用，他看我的眼神越发欣赏。

黄昏渐近，学堂里的光线不再清晰，他的眼眸透过窗户看向太阳的位置，应该也察觉到了时候不早。他倒了杯茶在嘴边轻抿了一口，眼神在我身上定了几秒又掠过，出声道：“安友泽留下，其他学子可以先离开了。“

我的心情又高又低，像着过山车般，他明明看我了，为何又放弃我，选择了安友则？我心里的委屈压也压不住，像被一团杂草塞住了一般。

想起刚刚自己“舌战群儒“的模样就羞愤不已，我低着头迅速收起书本，只想快点离开这伤心地。

“徐允归，等等！“

我刚奔至门口，他无奈的声音从后传来。

我顿住脚步，心里是喜悦和委屈相互冲撞着。他那么无奈做什么，我有那么差吗？

但我没敢赌气一走了之，机会是不会等人的。

我压住心里的复杂情绪，强行露出一副轻松神态转身，偏着头询问:”大人还有何事？“。

他看着我的表情静默片刻，指了指安友泽旁边的坐席道：“你也留一会儿吧，晚些再回也不迟。”。

“好的，大人。”，我抬腿走到安友泽旁边，对他点头致礼，然后坐到坐席上。

扶大人摸了摸胡子，高深莫测道：“先说友泽吧，你可愿随我学习？”

安友泽是今年新来的秀才，十七岁。他家里贫困，时常穿着打着补丁的布衣，身形瘦弱，同窗们说常看到他在西楼街坊代人写信。他学习刻苦，勤奋好学。我们中午大多都要回家吃饭，但他却总拿着个生冷的馒头啃，一边啃着一边看书。扶大人看中他我是服气的。

“老师请受学生三拜！”，少年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替他高兴的同时也隐隐期待着扶大人要对我讲的话。

“好的，那今后下学你就留下跟我再聊一会吧。”，他的唇角向上扬起一个弧度，看向安友泽的眼神充满欣赏。像是注意到我在看他，他余光瞥了我一眼，又对安友泽道：“友泽先回去吧，为师再与允归说些话。”

等到安友泽走出学堂，他转头看向我，眼神复杂。

我微笑着看着他，看他倒水到水杯里，拿到唇边。

他好像被我看得不自在，杯沿在唇边靠了又远离，反复了几次，最后叹了口气，开口道：“允归，我知你心思较深，第一次见你和朱秋然冲突就显露出来了，我那时顺着你只是因为朱秋然的确该整治，你的心思我都是心里有数的。但你悟性也高，今日你的回答很得我心。我并不是说你这般不好，恰恰是因为发现你这样的性格我才将你留下，可是你身为女子。”

“难道大人看不起女子吗？”，既然留下了我就是为了给我机会，他没必要把我留住告诉我要拒绝我，刚刚放任我离开就好，所以症结就在性别上。但刚刚讨论时他也认真听着女秀才们的言论，不像是看不起女子的那类人。

“你何必激我，本官既然留下你又怎会是看不起女子之人，只是要你一个承诺。”，他对我摇了摇头，但并不像生气的样子，反而是有些忧伤。

“我曾经也有几位欣赏的女同窗，她们博学而机敏，就像你这般，只是你比她们多了几分戾气。她们有着治世之才，可她们家里却在她们及笄后就给她们定了亲事，从此被困于男子后宅。我犹豫就是看你如今也快及笄了，不忍心看我培养的学生抛弃学问，耽于情爱。但徐大人应该不会急着为你定亲，只看你自己如何看待功名和情爱。”

那些女子或许是迫于家庭压力，或许是家里没施压可她自己将情爱看得比功名重，但结局都是放弃了最初致仕的愿望。而扶大人担忧的是我变成第二种。

“情爱是虚幻的的东西，只有功名才是最可靠的，学生不会成为她们，我会先考取功名再成亲，请老师收我为徒。”，我说着就对着他连拜三次。

“你要时刻记着”，他来到我面前将我扶起来，又道：“日后便于友泽一起随我学习吧。”。

“是，老师！”，我笑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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