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镜

宋忆出差半个月，我就在陈易之家里住了半个月。
我把宋忆拉黑了，我的电话卡也被拔出来。工作辞掉，换了住所，全世界都安静了。
那期间，我偶尔陪陈易之去所里上班，但是没找过苏医生。
因为觉得我好像好了很多，没必要了。
陈易之是个很温和的人，他垂眸安静看书的时候，我总觉得那张侧脸，我好似在哪里见过，却总是想不起来。
直到有天诊所下班。
苏医生问：「易之，年末了，你们高中不是每到寒假之前，就让你回校去做高三孩子的高考动员吗？今年怎么还没做？」
陈易之脱了白大褂：「还没到时候呢。今年过年晚，他们期末考试考完了，开家长会的时候我才去呢。」
我莫名觉得这个事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忍不住问：「你是哪个高中的？」
「市一中，怎么了。」
就好像蒙在心里的匣子忽然被一把钥匙打开。我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陈易之了！那年高三寒假，给我们这届做动员的，就是陈易之。
「没想到你们还是校友啊哈哈。」
我们三个走出去，迎面扑来寒冷的风雪。
紧接着，是一道更加寒冷的声音：
「是啊，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死心不改。」
……
其他两个人都愣住了。
而我透过惊飞的细雪，恍然看见宋忆那张阴沉着的一张俊脸。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他话中含义，下一刻，宋忆跨步走来，一把将我拽进他怀里。
宋忆死死钳住我的手腕，力道大的仿佛要将我捏碎：
「夏希，你真是翅膀硬了，我不在家你竟敢搬出去出，你怎么敢背着我搬出去住！」
其实我平时，是不愿让自己的伤疤暴露在人前的。即便是在做心理疏导的时候，我也总是避重就轻，简单将我和宋忆的这几年，一笔带过而已。
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讲。
我怕他们在背后骂我蠢。
我甚至不敢让陈易之知道宋忆的存在，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告诉我，夏希，告诉我你现在住的是什么地方？宾馆？民宿？都好……你他妈最好是不要跟我说你和这个男人住在一起！」
宋忆掐住我的后脖颈，用力到我喘不上气。
「那和你有关系吗！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事情你怎么都要插手！」
男人的占有欲大概是这样。
从前对我不闻不问，现在我不亲他了，不贴他了，他反而什么都管了。
我知道宋忆现在是什么心态，就像你养个小猫小狗，尽管你并不是那样爱它，可它却对着别人摇尾巴了，你免不得要生气的。
果然，宋忆面容扭曲了：「和我没关系？真好笑啊夏希。」
他抬眸，阴毒地瞥了一眼陈易之：「我出差之前我们还在上床呢，你让我睡了三天你忘了？你不是喜欢我么，不然怎么跟我滚床单滚了三天？」
「现在又是玩哪一出，和我玩腻了，跑去别的男人身边装什么贞节烈女了？」
「你不会又要用那种借口吧？什么你心理有问题，什么你敏感脆弱……哈哈，你不就是想骗男人保护你和你上床？」
他被一拳撂倒了。
揍他的是陈易之。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陈易之打人。
茫茫雪地里，他骑在宋忆身上，拎起拳头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挥去。他一声不吭，我只能听到拳头砸在肉体上，那种沉闷的声响。
然后宋忆又奋力将他掀翻在地。他们两个在雪地里扭打成一团，互相咒骂对方最难听的脏话。
「宋忆，你连她也为难，你他妈也能算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