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人生

但她站起来的时候，小腹却微微隆起。

我带着她去医院做了检查，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可她才十八岁啊！

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就要做妈妈了？

我想劝女儿，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万分纠结之时，女儿却敲响了我的房门，她想找我借一笔钱，主动跟我说了她这些年的经历。

她养父母的亲生儿子智力有问题，买她回家就是给儿子做童养媳的。

读完初中后，她就被关在院子里，伺候一家子人吃喝拉撒。

怀上肚子里的孩子，并非出于自愿。

见我脸色不对，她忐忑地绞着手指：「你别担心我会赖账，我会给你打借条的。」

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模样，心都要碎了。

「能告诉妈妈，你想用这笔钱干什么吗？」

她沉默了一会，才很小声地告诉我，她借钱是想去做人流手术。

「您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

我不忍心再听她讲下去。

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不是这样的，你有权利去选择你想要的人生，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你才十八岁，你的人生还可以有很多可能！」

15

陆景出狱后来找我要过钱。

那天刚好是周五，女儿下午上完课回家，在家门口被蹲守的陆景给缠上了。

「简云溪在不在？叫她出来见我！」

女儿吓了一跳：「你是谁啊？找我妈干吗？」

陆景听她管我叫妈，眼睛顿时就亮了！

「我，我是你爸，有血缘关系的亲爸！」

我从公司回来，就看见陆景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女儿，赶紧上去把女儿护在身后。

「陆景，你来我家做什么？」

陆景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当然是来找你拿钱的。」

「拿什么钱？」

我蹙着眉提醒他：「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没有义务给你钱！」

「离婚又怎样，」

陆景笑得像个老地痞一样：「一日夫妻百日恩，反正你的钱又用不完，给我一点怎么了？

「我可是你孩子的父亲！」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我的火气就压不住了。

要不是他，女儿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我让人直接把他赶出去：「以后见到这个人，不需要请示，见一次打一次！打完我直接发奖金！」

进了家门，我的内心依旧久久无法平静，身体一直在抖。

反倒是女儿反过来安慰我：「妈，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我一辈子陪着您，好不好？」

我这才破涕为笑。

陆景不死心，后来又来找过我两三次。

次次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后来他发现在我这捞不到好处，又转头打起了他妈的主意。

我们离婚时，我没有要回买给他妈的那间小公寓。

陆景妄想一步登天，就把公寓的房产证偷偷拿出去抵押，拿着钱去赌博。

结果输得连个钢镚都不剩。

陆景他妈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他刑满释放，谁知他一出来就把房子搞没了。

老太太一口气上不来，被活生生气死了。

这还不算完，听说他后来借了不少高利贷，还不上赌债，就把陆苒卖到赌场去坐台。

我最后一次看见有关陆景的消息是在新闻上。

环卫工人在一条小巷子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吓得不轻，立刻报了警。

他死相凄惨，不但被剁掉了十根手指，还被噶了腰子。

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为了庆祝，当晚我还开了一瓶红酒。

缠绵的秋雨下了一夜。

次日清晨，女儿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妈妈，下楼吃早餐了。」

窗外阳光明媚。

我突然觉得，从前的一切，好像都是很遥远的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