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词

他对上我仇恨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愣怔，接着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慌乱。

没分出胜负，就意味着还要比一次。

我也上了宋词的副驾。

他不放心的说：“会有危险。”

我系上安全带：“我相信你。”

而我却没注意到，苏雨投来了恶毒的眼神。

车子启动，飞速行驶在路上。

行至连环弯道，江言一个漂移遥遥领先。

下一个弯道，宋词超车，你追我赶，气氛火热激烈。

可下一秒，砰的一声，剧烈的推背感传来。

玻璃破碎，天旋地转。

安全气囊弹出，失去意识的瞬间，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头顶是一轮玄月。

“醒了，有没有哪里疼？”宋词嗓音沙哑又透着关心。

“宋词。”

“嗯，我在。”

“我们是不是死了。”

“没有，别瞎说。”

“那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疼？”

宋词搂着我转了一个方向，语气比之前更着急。

“感觉不到疼是最严重的，苏晚，别吓我。”

宋词着急的神色，令我恍惚，好久…没人这么关心我了。

“嘶，还挺疼的，不过在承受范围内。”我慢悠悠坐起来，身体传来钝痛感，多处擦伤，但没伤到要紧处。

“你呢？伤到哪里没？”

“我没事。”他惨白着脸，一点可信度都没有，连声音都虚弱得不行。

他的腿在发抖，不受控制的抖。

我伸手去掀他裤子，深可见骨的伤痕，触目尽心。

10

喉咙酸涩，眼泪模糊了双眼，我哽咽：“对不起。”

宋词把裤腿放下，抬手给我擦眼泪：“别哭，该道歉的是我，如果我坚持不让你上车，你也不会受伤。”

为了让我放心，他扯着嘴角硬笑：“好啦，不哭，我不疼的。”

漆黑的天幕飘起了毛毛雨，他的睫毛上落下雨雾。

我抬手为他挡雨：“宋词，这次换我为你遮雨吧。”

“那天见你站在雨中，柔红了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为你遮一下风雨。你抬头的瞬间，我庆幸得不能自己。”他把我的手握住，放至心口处：“苏晚，你已经为我遮过一次雨了，那次，这里就一直记着你。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躁动的心脏，灼热的温度透过手心，传达给我。

他说：“苏晚，别喜欢他了，他不好。”

毛毛细雨在飘扬，我不感觉到冷，温热的胸腔在沸腾，我说：“好。”

漆黑的夜，他的眼里有细碎的星光，耀眼夺目，灼烧着我加速的心脏。

他说：“喜欢我，好吗？”

我说：“好。”

远处有刺眼的灯光传来，有人惊呼：“在这里！”

得救的那天，我只记得少年灼热的唇角，深邃的眉眼里满满都是我，细碎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

我忆起了那年雨幕中一个少年在街上游荡，他双目空洞如一潭死水，恍如整个世界将他抛弃。

那时的我以为找到了奶奶说的守护神，对生活充满希望，我撑起了伞走到他身侧，为他挡雨。

倾盆大雨，少年坐在路边长椅上，抬头，泛红着眼眶望我，脸上雨水流淌，我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紧紧抿着唇，肩膀微颤，他说：“我没有妈妈了。”。

狂风大雨中我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只记得灰败的眼里盛满了痛苦。

只一眼，我就体会到他的痛苦，因为…我也没有奶奶了。

心脏像被扼住一般，跳不动，鼻尖酸涩。

我拉起他的手握住雨伞：“我们向阳而生，她们在天上看到才会安心。”

那天，我陪着少年坐到雨幕退去，彩虹升起。

我们互诉衷肠，一起向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