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麦田与你

两人走在麦垄上，麦垄不大，两人一前一后的小心地走着，李陌在前，刘童年在后。

“你看这些麦子，多新鲜啊。”李陌说，“绿油油的，真好看。”

刘童年抬起头、望着麦田，确实和李曲说的一样，很好看：早晨的阳光洒在麦苗上，麦苗上的水滴折射着阳光，像是水滴空在发着光，整个麦田就像是铺着绿色极光的夜空一样，以极光

为背景，星星为装饰。

“嗯，”刘童年顿了顿，又继续说，“很美。”

“郑小灵考了六百多分，去了市重点。”

刘童年心里一震，转而又开始绞痛。他，失去了他的白月光。

“嗯。”

“你考了五百不到，普高分数线都没过。”

“嗯。”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知道，“刘童年眼睛一直盯着麦田，”你的意思是，我很没用、很垃圾、很废物，就他妈的是……”刘童年说到这儿停了一下，过了会儿又继续说，“一坨屎。”

“虽然你中考考的不好，但我相信，你在那边努力的话，也一定能上个本科的。”

“你见过哪个职校的人考上了本科？”

“村口的小王就是……”

“那是他拿钱买的！”刘童年朝李陌吼，转而又叹了口气，“我家，没有那么多钱。”

“你甘心么？”

“不甘心，但有用么？在命运面前，所有的不甘心都只是一个人临死之前做的挣扎罢了。”

刘童年脱掉鞋和袜子，将脚伸进全是水的麦田里，一屁股坐到了麦垄上，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衔在了嘴里。

“你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李陌问。

“昨天。”

“你这烟哪来的？”

“偷我爸的。”

“你不怕你爸打你？”

刘童年笑了笑，又继续说：

“打就打吧，无所谓了。”

刘童年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个打火机，将烟点着，猛吸了一口，被呛到了。

“别吸了。”李陌说。

刘童年不听，又继续吸了起来，吸一口，呛一下；吸一口，呛一口。

李陌伸手抢过刘童年手中的烟，丢到地上，一脚踩灭了。

“不是，你有毛病吧？！”

刘童年站起来，指着李陌的鼻子骂：

“你管我这么多干嘛？你是我妈还是我姐啊？啊？要是闲着没事做就读你的好高中去！不要烦我这个废物！我看你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羞辱我！你就和他们一样，就是为了嘲笑我！我是很没用，但我没用碍着你了吗？碍着你和他们了吗？没有！你不要再管我了！滚啊！滚得越远越好！”

刘童年骂完后喘着气。李陌低着头，站在原地抽泣，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落到地上，跟着水流一起流到了麦田里消失不见了。

“骂完了么？”李陌带着哭腔说。

刘童年沉默不语。

“我们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么？”

“聊就聊吧，随便你。”刘童年说着又坐到了麦垄上。

李陌脱下鞋，脱掉了袜子，挨着刘童年，坐到了麦垄上。

“童年，我爸是得肺癌死的，医生说他就是吸烟吸的，”李陌说着擦了擦脸上的泪，又继续说，“我不希望你也吸、也得肺癌，最后在痛苦中死去。答应我，不要吸烟了，好不好？”

刘童年低着头，没有言语。

“人总要吸烟的，我不吸烟，又能干嘛呢？”刘童年说。

“看看这麦田，看久了，伤也好了。”李陌说。

刘童年笑了笑。

“要是这麦田真和你说的一样那么神，那我们这里不就成了旅游圣地？烟草商不得破产？”

“难道你真的想心甘情愿地做一辈子普通人吗？”

“这个国家这么多普通人，多我一个，又怎样？”

“少你一个又怎样？你就不能有一点上进心吗？”

“上进心？我努力了一年半，拼命了一年半，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我大腿都被我拿笔扎发炎了，换来的却是这个鸟分数，你要我怎么拿出上进心？”

李陌没有说话。

“我累了，真的累了，甚至都没有力气活下去，”刘童年说着站起了身，“就这样吧，你念你的书，我打我的工。”说完，刘童年拿起鞋和袜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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