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之时，房间门便被打开了，进来的是那个小厮。

“起来起来！干活了！赶紧的！”

陈小红揉着朦胧的眼睛，让自己尽可能的清醒，看看发生了什么，还未等他明白，即墨萍就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低着声音道：

“啥也别说啊，一会就跟着我”

陈小红，不明所以，只见那些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一个一个的往外走，陈小红也只好跟上，他也很听话的跟在了即墨萍的身后。

出来之后，这些孩子们就各自分散开了，之后陈小红还和即墨萍在一起。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刚刚好像听到了干活的话，是要做什么？”

“行了啊你，啥也别说，就跟着我，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说罢，俩人一路都不再说话，陈小红只是在身后呆呆的跟着，等到了地方，他一下就惊住了。

只见即墨萍不知何时从腰间抽出了一块布单铺在了地上，上面还密密麻麻的写着字，衣服也换了，一身的白布麻衣，捣鼓好了这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还不忘伸手拉着陈小红在自己身边坐下。

“好了，没事儿了，休息吧，一会天亮了就会有人来了。”

“咱们这是干嘛？还有你这身打扮不是？”

“诶，当然是赚钱啊，还能干嘛？一会你可得好好表现啊，什么伤心想什么，能哭多伤心哭多伤心，赚不到钱晚上可是没饭吃的。”

说着还不忘朝着陈小红笑了笑，就像没饭吃和自己无关似得。

坐了不大会儿，天开始放亮了，路上的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即墨萍便由坐变跪，还将陈小红拉了起来，陈小红无奈，只得跟着她一起跪着。

等到早市开了，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即墨萍突的一嗓子给陈小红吓一跳

“啊，各位叔婶，乡里乡亲，行行好啊，我弟弟身患重病，娘亲不惜跋山涉水的带着我和弟弟来到城中寻医，可不想半路遇到山匪，娘亲为了保全我和弟弟被山匪所杀，我和弟弟这才侥幸保证一条性命。”

说着，还不忘在陈小红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疼的小红眼泪水差点流了出来，刚想控制，即墨萍的声音传来：

“别控制，哭，快哭啊，哭啊。”

说着，自己也假装抽泣，还不忘伸手摸着眼角，继续说道：

”如今娘亲不在，就连尸首都难以寻回，还要替弟弟寻医，可已经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别说看病了，就连吃饭的钱都没了，在这人生地不熟陌生地方，真不是该如何是好，我一个姑娘无所谓，可就是苦了我这弟弟啊。“

”哎呀，小姑娘，你别哭你别哭，你弟弟什么病啊，我怎么看着像是个小姑娘啊，怎么就是弟弟呢？“

”这位大婶，你有所不知，你看我弟弟挺好的吧，可就像你所说的啊，不知为何却生的一副女孩儿的模样，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很阳刚的，可不曾想现在。。。”

即墨萍说着又擦了擦眼角，抽泣了两声继续道：

“可不知如果我和娘亲都走，留我这个弟弟一人在这世间该如何过活啊？”

说完便将陈小红搂在了肩膀上，就像是一对苦命姐弟依偎而泣，看的不少人都湿润了眼眶。

这种事就是只要有一人率先行动，率先共情就好办了，看着人们的反应，即墨萍更是浮夸，而陈小红便就在一旁默默的眨巴着眼睛，使劲儿往出挤着眼泪。

而他们面前的破布上已经堆满了碎银钱。

因为在1911年辛亥革命的开始到结束已经发行了第一批的纸币（交子），可并没有完全更改，所以有碎银子，有纸币

陈小红看着满破布的银钱吃惊的同时，不由得眉头跟着皱了皱，并不是没有见过这么些钱，而是因为，这是欺骗啊，而且大多都是和他们一样的穷苦之人，或许他们以为他们真的帮助了一对走投无路的姐弟吧。

而一旁的即墨萍总是会等到人少的时候，将破布上的银钱像变戏法一样不露痕迹的藏起来，到了午后的时候，即墨萍快速的将破布重新系回腰间，将破布麻衣也摘了下来。

将陈小红从地上拉了起来，笑嘻嘻的看着，陈小红说：

“行了，回去吧，咱们任务完成了，而且还超额完成了。”

陈小红不明白，可是等到走进对面一个胡同的时候，那个小厮竟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脸上冷冰冰的

“怎么就想走？给我回去”

“任务完成了还不能走？喏，你数数”

小厮接过即墨萍甩给他的银钱，整整数了两边

“今日这么多？行吧，暂且回去吧”

即墨萍兴高采烈的拉着陈小红回到那所院子，那间房子，陈小红再忍不住了

“即墨萍，你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即墨萍本来开开心心的被陈小红这一下给弄愣住了，一时竟接不上上话来。

“即墨萍，这是在行骗，你没看见那些和咱们一样的穷苦人给我们丢钱吗？他们相信咱们，同情咱们给我们钱，可是却不知道咱们是骗他们的。”

“小红，你以为我想吗？我也挣扎过，也反抗过，可是没用。”

“你反抗了吗？我看你挺卖力的，也挺开心的。”

“陈小红！你在讽刺谁，我是卖力，因为我要吃饭，我要活着，我是开心，因为我们晚上有吃的了，甚至能加餐，你也不会被打！”

“如果是靠这样的活着，我宁愿我已经死了，难道为了活着就能连自己一点的良心都没有了吗？”

“我父母卖我的那刻可想过良心，就因为我是个女孩，是卑贱命就能拿来换钱吗？本就无依无靠又何苦要做圣人？我不知道他们亦是穷苦人？可是他们没了那点还能活，我们便是不同的下场！我从来靠不了谁，只能靠自己！“

说完，便靠在墙角不再说话，陈小红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谁也不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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