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难耐

我感觉自己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今天三少爷成亲。你要知道自己身份，找个机会就离开吧。」奶娘说完，扔下一碗粥，我能看到她看我的目光中不再是单纯的鄙夷，还夹杂着复杂的怜悯。

呵呵，真难得啊，连那个从来不拿正眼瞧我的奶娘都开始同情我了。

我自己吃完又躺了很久，身下的枯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霉味将我淹没。

我本是想要直接离开，可是看着庭院中张灯结彩，是我许多年都没见过的热闹和繁华，我突然很贪心的想看看慕枫成亲的样子。

我看到他成亲的样子了。

几丈外，慕枫一身红衣，头发难得规整的束起，被众人簇拥着的他如烈日般耀眼。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旁边，慕岚也是一样的风流倜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够了，这就够了，我不敢多留，逃路了。

12

我没有回老家，而是来到了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

不幸又万幸的是，我发现我怀孕了。

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男孩，孩子眉眼处像极了三少爷。

我给他取名往生，他很聪明，三岁已经能走路说话了，每日跟着隔壁的哥哥去私塾窗边听着课，甚是招人喜欢。

「娘，有人来了。」正在洗衣服，听到孩子稚嫩的声音，抬头看到了故人。

是二少爷，许久不见，岁月却不曾带给他半丝风霜。

「沁儿，你原来躲在这里，就为了给三弟留下一个孩子吗？」他神情落寞，看到往生的时候却极为触动。

「二少爷哪里话，我不过是不想……」

「你走那日，三弟逃婚了，可是他却找不到你了，你知道……」二少爷欲言又止。

我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了。

「你是谁呀，是爹吗？」往生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抱着慕岚的大腿。

「你想我是吗，你想我是我就是。」慕岚笑着蹲下身子，把往生抱进他的怀里。

往生很高兴，虽然他平时也不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敏感的孩子，一直向往有一个爹。

「你是来特意找我的吗？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把往生从我的身边带走的。」我走在两人的身边，小声的宣示着主权。

慕岚看着我，依旧是温润的笑着。

其实这几年，我对慕家的事情也不是一点都没听说。

我知道，慕枫大婚之后去参加了战争。

可是这战争一打几年，只是听说胜利了，却再也没听过慕家人的消息了。

他应该是凯旋而归，儿女双全了，不知道他的孩子是不是和往生相似，还是更像程小姐。

我默默的想着，却也没问出口。

「想吃点什么，大老远过来的，总也要让你吃顿饭。」来到了我和往生住的小宅子里，我接过慕岚手中的孩子，让他去休息，然后转头对慕岚说。

「我不要睡觉，我怕再醒来爹爹就不见了。」往生说着再次抱住了慕岚的大腿。

「往生乖，爹爹这次回来就再也不走了，你去休息好不好，爹想和娘说说话。」慕岚对哄孩子似乎很有一套。

往生看看我，然后笑眯眯的往房间里跑去。

「往生和小枫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他要比小枫聪明的多。」慕岚望着往生的背影，叹了口气。

我更在意的是，他来找我做什么。

「他托我给你带个东西。」慕岚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手环。

那是一枚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银镯子，只不过，上面干涸的深色血迹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