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古代艰难求生

默写完两遍，窗外也渐渐暗了下来，门外传来她母亲贴身婢女桂枝的声音：

“顺德，少爷学的如何了？”

“桂枝姐姐好，乔夫子下学前给少爷布置了功课，少爷估摸着写了有一个时辰了……哎呀！桂枝姐姐你打我作甚？”

“该打！少爷身子骨还嫩呢，写一个时辰大字也不知道劝着点！”

桂枝打开门，换上温和的笑脸给李钰亭行礼：“少爷，夫人给您备了桂花糖藕，遣奴婢来问一句。”

李钰亭围着厚厚的斗篷被小厮抱在手中跟着桂枝穿过连廊到了主院中。

这套宅子是她母亲的嫁妆，一般上任的县令因任官回避制，会被派至远离家乡的地方上任，故县衙中是有居住配套的内宅的，但也有像这般自己有钱置办宅子搬出来的，比县衙里住的宽敞的多。

李家在未与归家结亲时只是归州小户人家，李老夫人明事理，二人成婚后家中一切事物交由李夫人打理，她退居二线一心只折腾自己院子里的一块小地，只初一十五大家固定的在正厅聚一聚，其余时间也只招李钰亭去看看她的乖孙。

李夫人拂去飘在李钰亭头上的雪絮，解开斗篷，摸摸她的手，疼爱的道：“今日降温的厉害，亭儿在书房里写大字手冷不冷？”

“不冷，”李钰亭摇摇头，想了想，又软软地说道：“今日乔夫子教了我三字经，我都学会了，母亲，我厉不厉害？”

“真厉害！”李夫人很捧场：“明儿十五，刚好给你祖母背一背。”

说罢，夹了一块桂花糖藕在她自己的小碗中，古人崇尚养娇儿，有不少人家的孩子七八岁还被下人们全天抱着喂饭，这自己吃饭的权力还是她有了意识之后强烈反抗才有的。

“这是你外祖母从归州送来的桂花蜜和新鲜脆藕，快尝尝。”

“母亲，冬天也有莲藕吗？”

李夫人轻描淡写的道：“只要院中搭个暖棚，冬天不止能吃莲藕，想吃什么没有？”

李钰亭有些咋舌，看来自己的外祖家比她想象的更富有些。

吃完餐前甜品，李致诚迟迟未回主院，李夫人抬起手拦住桂枝要派丫鬟去打探的行径：“不等他了，左右不过是去那个狐媚子的院子里与我置气。”

李夫人冷笑一声：“一个苟且生的庶子，也敢和我提与亭儿用一个夫子，看来是这几年给她好脸昏了头了！”

后院这些腌臜事李夫人从来没在李钰亭面前遮掩过，从李钰亭小时抱着她对她生理上的爹破口大骂起，她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个简单角色。

“罢了，”李夫人示意桂枝直接上菜：“且让他们再蹦跶几年。”

另一厢，李姨娘的小院内。

李芸娘娇娇怯怯的依在李致诚的身旁，两人含笑看着九岁的李维海摇头晃脑的背着书。

李致诚又考校了几个四书五经中的注释，李维海虽磕磕绊绊，但到底也答了个十之八九，李致诚欣慰的点点头：

“芸娘，这孩子叫你教的如此懂事爱读书，不错！”

“都是老爷拳拳爱子之心让海哥儿仰慕父亲，有样学样罢了，”李芸娘牵着李致诚的手，似是担忧的说道：

“读书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也不多，却是海哥儿与我说，县学的夫子虽觉得本次童生十拿九稳，但海哥儿论文叙事到底还是差些，若能有个厉害的夫子再帮忙指导指导，指不定能拿更好的名次呢。”

李致诚拍拍她，安慰道：“不急，这事儿我明日就与夫人说。”

李芸娘却像是更担忧了，她低头:“这些年夫人待妾虽冷淡，但到底没为难妾，如今开口叫海哥儿与小少爷拜同一个夫子，夫人心里怕是……”

“哼！”李致诚想到前些天乔夫子刚来李夫人就似猜出他所想让他吃了个不爽快，冷哼一声：

“海哥儿到底是李家的孩子，叫她一声母亲，不过一个夫子，他是这府中的大少爷，什么用不得？！”

“乖孩子，来，”李致诚揽过李维海，对他说道：“明日给你祖母多背上几首好听的诗。”

“嗯！”

说完小的，李致诚又提点李芸娘：“母亲虽然对你心有芥蒂，但海哥儿到底是长孙，多让海哥儿去看望看望他祖母，一个老太太，对着自己的孙子难不成还能冷脸吗？”

“听老爷的。”李芸娘柔柔一笑，她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成了。

主母又怎么样？还是她娘亲说得对，得不到男人心的主母，不过是个空名头罢了。

第二日，一大早李老太太就备着时令菜等着一家子一起吃早饭。

李夫人带着李钰亭穿过高低的院落来到前厅，见到裹成球慢悠悠走进来的李钰亭，李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着：“开蒙了果然是长大了，自己走路都这么稳当！”

“祖母，早安。”

“好好好，亭哥儿也安，祖母有几天没见着你，心里就空落落的。”小厮将李钰亭抱到李老太太旁的椅子上，瞧着这小人儿，李老太太摸着手：“外边吹风，亭哥儿冷不冷呀？”

“不冷，”李钰亭反关心回去：“夫子说，小孩火旺，不怕冷，我分一点给祖母，祖母也不怕冷了。”

童言童语逗得李老太太笑得不行，她看着李夫人乐道：“瞧瞧，怪不得世人都说要读书呢，这道理一套一套的！”

李夫人也哭笑不得。

笑完，李老太太也发觉现场少一个人。

“致诚呢？他没与你一起来吗？”

李夫人淡淡道：“偏院远些，怕是来的路上耽搁了。”

说曹操曹操便到，李致诚与李维海一前一后走进正厅给李老太太请安。

当着孩子的面儿，李老太太到底没给李致诚脸色，吩咐开饭。

饭桌上，李老太太正夸着李钰亭小小年纪自己吃饭利索稳当，李致诚冷不丁开口道：

“母亲，海哥儿最近学习颇有进步，县学的老师们都觉得他可以一试童生。”

“挺不错的，也是个好孩子。”李老太太不冷不热的夸了句，一旁的李夫人闻言默默的捏紧了筷子。

李致诚拍拍李维海的背，鼓励他，李维海得到支撑鼓起勇气站起来：“孙儿平时忙于学业，甚少在祖母面前尽孝，多亏还有弟弟陪伴祖母，孙儿深感愧疚，昨日特为祖母写了一首诗，以表敬爱之情：

忆昔儿嘻祖母旁，

如今年岁一周强。

尽窗三世亲亲话，

吩咐儿孙此意长。”

“瞧着是在学习上下了苦功夫，心意祖母收下了，改天祖母去给你求个符，也保佑考试顺顺利利的。”李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人嘛，多大年纪都爱奉承话。

“孙儿多谢祖母！”

李致诚乘胜追击，说道：“海哥儿虽写诗背诵不错，但到底年纪小，见识少，写文章薄弱了些，前些日子亭哥儿外祖母为亭哥儿请了位夫子……”

“乔夫子可是我母亲‘特地’为亭哥儿请来开蒙的，可不是什么人都教，”李夫人忍不住嘲讽一句，“一个妾养子，在我们归家都是给嫡少爷鞍前马后的，有如今的好日子还不知足！”

“归青雨你不要太过分！”李致诚怒及拍桌指着她：“你是李家主母，海哥儿也是你的孩子，不要因为妇人狭隘心肠就断了我李家儿郎的求学之心！”

“真是好笑，我要是妇人狭隘心当初就应该一杯鸠酒毒死李芸娘把这孩子丢到杂院里头去，还轮的到他们使劲蹦跶？！”李夫人也不甘示弱。

李钰亭摇摇头，又开始了，她看向主位的李老太太，她巍然不动的坐在前面安静的喝着茶，显然她父母骂架也不是一两次了。

李老太太听了半天捋清楚前后因果，淡淡的说了句：“好了，做爹娘的人当着孩子们面吵架丢不丢人！”

“母亲，你瞧她他……！”李致诚与李夫人一同开口。

“致诚，你说话太过分了，青雨这些年为家里忙前忙后毫无怨言，对李姨娘和海哥儿也从未亏待过，你做丈夫的不多加体谅，是你有错。”

李致诚愤愤不平说道：“可她现下哪有以前那般温柔小意，天天就知道……”

“青雨也说的不错，乔夫子到底是亭哥儿外祖母特地为亭哥儿请来的，你以为是你手底下的官吏，随意使唤得。”李老太太说道：“一个童生考试罢了，松亭县县学那么多学识好的教职，举人考得，童生教不得？”

一旁坐立不安的李维海只感觉仿佛被老太太清明的目光扫透了母亲的用意一般，掩饰的低下头。

九岁已经是半大的孩子了，李维海对于母亲在后院这些斗争自然是一清二楚，与他母亲一样，他也是有争一争之心的，他从小与母亲随着李致诚辗转搬离，母亲一直告诉他他是父亲唯一的孩子，庶子又如何，主母生不得，这偌大的家产还不是姓李？

可惜，多年无所出的主母居然还是生下了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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