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一生

陆清晏和副官到达城北的一座小院子里，李学年正在院子里面等他们。

看见陆清晏他们到了，李学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急忙上前，“东西都在里面。”

陆清晏颔首，带着副官进了屋子。

只见屋子里满满当当地堆着一个个黑色箱子，陆清晏随手打开一个，里面赫然是那些“被炸掉”的武器。

陆清晏摘下手上的白手套，手指在那些枪支上一一滑过，随意地拿出一把，迅速拆开，细细检查着里面的零件。

李学年一直在旁边注意着陆清晏的神色，见他还算满意，这才说道：“已经用那批废枪替换好了，邵老大那边暂时没有怀疑。”

李学年其实是邵老大手下的二把手，这些年一直跟着邵老大。

陆清晏找他做的交易，就是让他用那些已经报废的旧枪来替换兵工厂那批新运来的武器。

旧枪型号和那批一致，李学年在运输途中将枪替换掉，然后趁着半夜安排手底下的人把兵工厂炸了。

弹药的量足以把那些废枪炸的粉碎，就算有漏网的零件，型号上不出错，也不会有人能怀疑到。

弹药是陆清晏特意找的Y国新制的特种弹药，这事办的神不知鬼不觉，邵老大估计到现在还以为是Y国人对他动的手。

陆清晏手指灵活地将手中的手枪重新拼装好，放进箱子里，然后声色平淡道：“你该知道谁是敌人。”

“明白。”李学年脸上带着几分苦涩，但是声音却十分坚定。

他这些年在邵老大手下做事，一开始也确实是忠心耿耿。

但邵老大千不该万不该，实在不该和R国人勾结，当年他老婆就是被R国佬糟蹋了，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R国人。

这批兵器原本是要供给R国人的，陆清晏找到他，他冒着风险，咬着牙把这事办成了。

“何余年这些年和Y国越来越近了，也该让他们疏远一番了。”陆清晏戴好手套，一边向外走，一边向副官打了个手势。

副官收到命令，匆匆离开。

陆清晏临走前留下一句：“邵老大背着何余年和R国人打交道，也该让他知道了。”

李学年在身后看着陆清晏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叹口气，这海市，可能又要乱了。

——

天色将晚，路边排了好几个黄包车在那等着。

钟离扬手，立刻有个机灵的将车拉过来。

其他人见状也紧赶着过来，钟离却先一步上了车，其他人只得作罢。

“去百乐门。”

“得嘞——”

车夫将车拉得飞快，不一会就到了百乐门。

黄包车停在路边，钟离递过去一张纸币。

车夫接过钱细细瞧着，边看边说：“呦，您这面额也忒大了。”

然后又在腰间的布包里翻找，找了几张小面额的给了钟离。

钟离指尖擦过纸币，眸光一闪，然后神色如常地走进百乐门内。

钟离上了二楼。

百乐门里专门建了衣帽间，钟离作为这百乐门里最出名的舞星，红姐早早便给钟离留了一个柜子。

她换了件白色的旗袍，然后将柜子锁好。

钟离到得不算早，化妆间里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舞女。

白牡丹见钟离稳稳坐到化妆台前准备化妆，撇了撇嘴，“呦，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钟离小姐吗？怎的和我们这些俗人共处一室了？”

钟离细细涂着粉，对于白牡丹的话恍若未闻。

这百乐门内的姑娘们，各个都得以花代名，各个开得争奇斗艳。

偏生来了个钟离。

前两年钟离来的时候，红姐就说她钟离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一颦一笑间都透着勾人意味。

所以索性直接让她用本名出台，以彰显她和其他姑娘的不同。

钟离到底没有辜负红姐的期望，如今这海市，又有几人不识得钟离的名字？

百乐门的外面，现在还立着钟离的海报。

她出台的那天只唱了一首歌，就被各个有头有脸的大老板争着抢着。

那副好相貌、好嗓子，这百乐门内的姑娘们又有哪个不眼红的。

白牡丹敢和钟离吭声，也是有底气的，她自小长得漂亮，当初自愿来这百乐门，就是享受着在百乐门内被人追着捧着的生活。

她一向看不惯钟离，但是之前也一直收敛着。

直到前段时间她和红姐闹着也想改成本名。

只是红姐如今看重钟离，想趁着钟离年华正好的时候多获些利，直接把她拒绝了。

毕竟这唯一，才更能吸引人。

自那天开始，白牡丹就时不时地刺钟离几句。

钟离只当作听不见，从匣子里挑了一支簪花戴上。

见钟离不理她，白牡丹怒气愈重，“钟离！你聋了？”

钟离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过头睨向白牡丹。

白牡丹被钟离眼里的冰冷吓到，忽然安静下来。

等钟离化完妆出了化妆室，白牡丹才恍过神来，大声喊道：“装什么装啊？”

要不是红姐偏心，她白牡丹若是也能以本名出台，这百乐门里哪还有钟离的地位？

钟离敛下眸中的冷意，神色平静地回到休息间，等着待会献唱。

钟离身上穿了件白色的旗袍，将头发绾成髻，又簪了一支玉兰花簪，眼尾微微点了胭脂，明明极素雅的打扮，却因着眼尾的那一抹粉意显得愈发勾人。

段灼坐在下面，看着钟离在台上表演着，眼里透着欣赏。

他留洋回来，本就对这些舞女并无轻视之意，更何况钟离抬手投足间都勾人的恰到好处，又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钟离在台上也一眼就看到了段灼。

实在是他太引人注目了。

夜晚的百乐门常常座无虚席，偏段灼自己包了一台卡座，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上，那一排沙发上就坐着他一个人，很难不引人注意。

段灼嘴角噙着笑，大大方方地任由旁人打量，对于众人的目光没有任何不适。

钟离只唱一曲就下了台，这些老板们也都知道百乐门的规矩，因此即使有些意犹未尽，也没人强迫钟离再唱一曲。

钟离刚到衣帽间，就有人送来一个袋子。

“段少爷送您的。”

钟离打开袋子，里面放了一支口红。

钟离冲送东西来的人笑了一下，“替我谢谢段少爷。”

钟离生的美，这一笑更是如同百花齐放。

那人离得近，这一瞧都愣了一下。

临走时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不愧是百乐门的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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