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记

今天天气放晴，不是很热，所以爷爷奶奶会出去干活，我有时候也会帮着干点，大多是比较轻的农活。

上个月奶奶去乡村集市上买了二十只小鸡，我又从网上买了孵化器和种蛋，想发展点养殖业，但奶奶不幸买到了带病毒的鸡，我从网上买了治新城疫的药给鸡治病，得到爷爷一顿臭骂:“你没球的事干，把钱拿来玩儿，rm畜生用得着吃药！随便从路边检点别人丢弃的药吃了就行了，何必浪费钱。”我不跟他计较，鸡儿们没有继续死亡，算是勉强控制住了病情。两天前，家里的成年母鸡又让野狗咬死了一只，羽毛散落了一地。我孵的鸡蛋，前几天我用手电筒照了照，没看到有胚胎的阴影，今天我打开了一个，发现散黄了，可能是因为运输时间过久，商家还是很负责任的，给退了款，我们没有过多的争执。

唉，这几年干什么都不顺，在家是如此，工作更是如此，自己身体也不好心态更是不稳。以前逛淘宝的时候看到一个廉价卫生产品底下的买家评论“生活难”，当时我对此并没有多少触动，如今我也到这般田地了。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我的人生还很长?家里还有一只山羊，必须得拴着，不然它准得跑出去吃人家的菜。邻居是我爷爷的堂兄弟一家，素来与我家不和，自从我们养了山羊以后更是如此，因为他家的菜地离我们很近，再加上他家的人本来不就喜欢小动物，从来没见过他家人养过什么猫呀狗之类的，鸡鸭猪也没见他们养过。我们两家人过去经常因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

要在平时鸡儿们鸭儿们，更是松懈不得，尤其是鸡，体型小速度快，满院子飞奔，它嘴巴尖尖的，一不小心就会窜进别人田里，偷吃人家的青菜，爷爷自己用竹子编了篱笆，由覆上渔网，然而还是被它们啄开一个洞，鸡儿们就经常从这个小洞里钻出去，这些小动物又不是小孩子，听不懂你呼唤它，叫也叫不回来，奶奶时不时地就要拿着根竹竿去撵，这些小动物窜的飞快，村里人又都种地，几户人家之间经常因为谁家没看好家禽跑到别人地里发生争吵，严重的时候人们会使用农药毒死家禽以示报复。

讲个笑话吧，我给我奶奶讲历史故事，讲唐朝李世民的事，她一直问我唐太宗到底是姓唐还是姓李，如果他姓李，又怎么会被人叫唐太宗，我告诉她，李世民姓李是唐朝皇帝，庙号是太宗，所以人们叫他唐太宗。奶奶歪着头听了半天，然后她还是对我表示她听不懂。这样的无知，也延续到了他们的生活里。每次我犯病，他们就骂我，说我装病，因为我不像其他的病人那样精神失常胡说八道(其实我以前有这样过)，我说我失眠他们也骂我，因为我在床上躺着动都不动，怎么可能睡不着?

很多时候，他们只看得到表面的东西，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原来家里有三只羊，其中一只母羊老产死胎，原因很简单，因为唯一的公羊是它儿子，而我们是南方不兴养羊，这儿附近也只有这一只公羊，每次它一产死胎，爷爷奶奶就咒骂这母羊没出息，说它带不出来崽，但又搞不懂什么原因，有一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告诉他们这两只羊是近亲交配，近亲产下的小羊容易出现疾病，他们还很诧异的问我:“畜生也要依从近亲不近亲的伦理规则吗？”畜生当然要依，只要是哺乳类动物都要依从这条规则。

爷爷患有糖尿病，医生建议他应该少吃糖类食物也就是淀粉类食物，更不能喝酒，然后我爷爷的认知里少吃糖类食物就是少吃糖，至于什么馒头稀饭面条以及红薯南瓜什么的，他照吃不误，至于戒酒，完全被他当成了耳旁风，每天必喝，每喝必醉，醉了之后瘫在一边，夹着个嗓子，像过去的太监那样阴阳怪气地说话 ，哭闹，在地上打滚，奶奶气得不停地骂他“散德货(就是丢脸货的意思)”。奶奶食道不好，医生多次建议她不要吃豆类，不要吃滚烫的食物，她也置若罔闻，两个人的病，治了好好了又治，花在医药费上的钱比他们省的还多。

爷爷会数数，但不认识电梯按键上的阿拉伯数字，以前刚在省城买新房的时候，我们曾试图将爷爷奶奶接到城里生活，但因为不会坐电梯，老人竟一个多月不肯下楼，我们带他下去，他都不下去，每天就站在窗台上数远处轨道上的火车，奶奶要好点，识数，会跟我们下楼买菜，散步，爷爷却始终不肯出门，没住几天，他们就吵着要回老家。

村里的老人也大多如此，没有接受过教育，不识字，以前曾有一位老人将肥料当盐洒在菜里，好在吃菜的人吃出来了，前几年闹鸡瘟的时候，有个熟人将病死的鸡用开水烫了，拔了毛，做熟了招待打工回家的儿子，结果爷俩差点丢了命。类似这样的事，简直不要太多。

记得很久以前，家里来了只被母亲遗弃的小羊，由于没有母羊肯喂奶，于是奶奶便跑到母婴店里问商家:“有没有那种过期的批奶粉(差奶粉)，我买回家喂山羊”我告诉奶奶，过期的奶粉会产生毒素不能给小羊喝，奶奶的满不在乎地回复道:“这些畜生命贱，它们不依这些，不怕毒”好在商家只是给了几罐临期的奶粉，而小羊喝了几天后就能食用青草了。

这是一群活在当代，思想却还停留在封建社会的人，类似的卑贱论，也渗透到他们的生活中，爷爷见不得我睡懒觉，更见不得我在一边休息，他也不管我是不是因为不舒服才躺床上的，只要他一见我躺着他就要骂，还骂得极难听，我一反驳，他就戳我痛点，骂我:“寄生虫！废物”，他总是说他是长辈，是尊长，我是晚辈，没有资格不听他的话，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必须得做，如果我不做，可能招来他的羞辱，也可能是一顿毒打。

有时候我在想，是什么样的因素造就这样一群人，除了教育，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这些人身在底层，却是封建制度的忠实拥护者，然而他们又十分双标，面对其他在他们认知里的高地位人的欺凌时，他们义愤填膺，而他们却不允许他们认知里的下贱人(他们的儿女，他们的孙辈，甚至是妻子以及那些比他们更弱势可以任由他们欺负的人)对他们有任何异议，在家里他们要说一不二，他们不允许你给家里的家禽牲口求医问药，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那些生物都是下贱的，命贱，而你自己在他们眼中也是下贱的。

也许从始至终，他们都只做对自己有益的事，结婚是为了生孩子，生孩子是为了给他们养老，对于自己认知以外的事物，他们充满了攻击性，拼命的打压，榨取价值。

小说《病中记》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