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言不讳

程端礼生得好看，虽然还未及冠，但早已身姿欣长，可以隐约窥见日后风姿。

特别是那一双眼，认真看向对方时如空谷幽泉，让人不由自主地情绪平静下来。

总之是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邻家哥哥模样。

程瑶在原来的世界母胎单身，没怎么和男生接触过，因此有些紧张。

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后，轻松的说道。

“不用不用，小事一桩。”

“某种程度上，你还帮了我大忙呢。”

程端礼有些不明白，但是这不妨碍他对程瑶的感激之情。

“还不曾问过姑娘的姓名？该怎么称呼你呢？”

程瑶弯下腰将地面上残留的几张书法给捡了起来，听到程端礼的问话笑眯眯地回应道。

“我叫程瑶，你也可以叫我阿瑶。”

“你的字写得可真好看呀，喏，给你，可得收好了。”

程端礼连忙将程瑶递来的纸张收拾妥当，有些害羞地说道。

“谢谢……阿瑶。”

不过很快的程端礼的脸上淡淡的红晕褪去，脸色再度变得苍白了起来。

程瑶本以为他是哪里不小心受伤了，关切地凑上前来查看。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难看？”

面对程瑶热切地关怀，程端礼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他长大以后，这村子里的人虽然有所收敛，可看向他的眼神中多少带着些鄙夷。

没有人像程瑶这样，毫无芥蒂地与他谈话，甚至主动关心他。

一时间，程端礼的心中冒出了一股陌生的情绪。

可是他又有些害怕，害怕程瑶是对他的身世还不了解。

若是对方知道了，恐怕也会和其他人一样，离他远远的了吧……

“多谢阿瑶关心，我没事。”

程瑶天生情绪感知能力就很强，仔细一想便察觉到了程端礼的问题所在。

她拉着程端礼走到树下，寻了一处干净些的地方坐下。

“方才我躲在暗处，李伟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程端礼一下子紧张起来，眼神紧张地望向程瑶。

“你都听见了？”

“那你……”

程瑶洒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别自己胡思乱想，我才不像那些人一样，会因为这个瞧不起你呢。”

“这些事情是上一代的恩怨，你压根无法参与或是改变。”

“不论是什么原因，都不是他们能借题发挥，伤害你的借口。”

程端礼愣住了，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人会跟他说这样的话。

从前，不论是娘亲还是外人，都对这件事情弃之如敝屣。

在外人眼中，生父不明的他天生就比别人要低贱。

无论后天带来的关环有多大，都无法抹去这最初的屈辱印记。

不管他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回到家中与娘亲诉苦。

娘亲也只能无奈地劝说他，忍一忍，再忍一忍。

没有人会像程瑶一样，站在他的面前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这件事不是他的错。

忽然鼻尖一酸，眼眶微红，向来坚强的程端礼竟然有些想哭。

程瑶也有些心疼他，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程端礼见自己一个十五六岁的人还要被比自己小的姑娘安慰，不由得觉得有些滑稽，无奈地笑了笑。

“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以后不要再这么忧愁啦，多想一些开心的事情吧！”

得到夸奖的程端礼，耳尖微红，认真地点了点头。

“经此一遭，咱们也勉强算得上是患难与共了，不如，交个朋友？”

程瑶朝着程端礼伸出手，眼睛亮晶晶地，认真地再次自我介绍道。

“我叫程瑶，希望和你做朋友。”

程端礼学着程瑶的动作也伸出了手，只不过他记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不敢触碰程瑶的手。

“我叫程端礼，很高兴能当你的朋友。”

二人的手虚空对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程瑶反应过来，程端礼不明白握手的含义。

随即将自己的手伸得更过去了些，一把握住程端礼骨节分明的大手。

“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说完便把手收了回来，程端礼的手心再次变得空荡荡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也从心里溜走了似的。

“不过，作为你的朋友，我可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李伟那群人只不过是缺了牙齿的野狗，看着凶狠无比，实际上外强中干，害怕的东西太多了，随便吓一下就怕得要死。”

“人是有趋吉避害的本能的，欺软怕硬刻在了霸凌者的骨子里，他们那些人就专门找你这种好欺负的老实人，看准了你不敢反抗，你越是求饶他们就越是兴奋。”

“面对这种没事找事的人，千万别抱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规则是原来约束道德感高的君子的，这种无赖完全不受规则的管控。”

“在他们的世界其实也很简单，强悍的实力才是唯一的话语权。像我刚刚展现出来的力量就明显地超出了李伟所能控制的范围，所以他才会感觉到害怕。”

“但在无法完全打败对方的情况下，就要毫无保留地露出自己的獠牙，表明自己的态度。狗急了都还会咬人呢！一个处于愤怒状态下的人，多少也是会令旁人感到恐慌的，毕竟他们也不想摊上命。”

听完程瑶的一席话，程端礼的眼神也坚定了不少。

他将来还要远赴京城考取功名，要遇到的人和事只会越来越棘手。

若他还是这副性子，迟早也会在外头遭人磋磨。

温润本无错，可要完全失了棱角，便也只会令人轻视。

没想到阿瑶年纪虽小，但却比他要看得透彻许多。

不过，程端礼很快地就意识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阿瑶你说得很多，我现在已经全部记下了。”

“但我有一事想不通，你看起来如此瘦小，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一说到这个，程瑶就有些想要逃避问题了。

她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有系统在后头撑腰吧。

“嗯……这个嘛，天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反正对我来说是好事，这不就得了。”

见对方有意逃避，程端礼也聪明地不再追问。

“你放心，以后那李伟要是还敢来找你麻烦，你大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再说了，你书读得那么好，是我们这十里八乡最有希望高中的，村长定然对你倾注了诸多希望，指望着你能够为村子争光呢。”

“你也可以适当地借助些外界关系，给那李伟些警告。”

“总之，不能像今日这样，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了。”

程瑶还是有些担心，再关切地交代了几句。

程端礼一一笑着应下了，再三保证自己记住了。

“方才耽误了不少时间，眼下我上学的时间都快迟到了。”

“去晚了要被夫子训斥的，我得先走了。”

程端礼发现时间紧张，便赶忙起身向程瑶什么情况。

“哦哦，那你快去，我们就此分开。”

“来日方长，有缘相见。”

看着程端礼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田间小路上后，程瑶心情颇好，哼着歌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