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言不讳

接着蹲下身子，小心地观察着小男孩，可出乎意料的是，小男孩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小朋友，你会害怕吗？”

小男孩认真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不害怕，我知道他是坏人，还害了很多人，刚刚甚至还想害你。”

“娘亲说过，坏人是要被惩罚的。”

“你这里肯定很痛吧，我给你呼呼。”

小男孩伸手摸了摸程瑶脖子上的勒痕，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程瑶的一颗心落了下来，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

“那你愿意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让这件事情埋在心里，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小男孩伸出了小拇指，认真地说道。

“我们拉钩吧，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一定。”

程瑶也笑着伸出了手，大手拉小手，定下了这个约定。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程瑶，你也可以叫我阿瑶姐姐。”

小男孩拍了拍手，兴奋地介绍自己。

“阿瑶姐姐，我叫子明，贺子明。”

程瑶摸了摸子明的小脑袋，笑眯眯地说道。

“你好呀，子明。”

王瘸子一死，村里顿时就少了一个大祸患。

可是拥有不良癖好的人大概率不止王瘸子一个，看似平静的村庄下很有可能暗流涌动。

有许多看起来衣冠楚楚，一表人才，甚至在某个群体中德高望重的长辈，私底下会利用孩子对自己的崇拜或畏惧，有意地引导一些不好的行为。

孩子年纪小的时候不觉得这些动作有什么问题，甚至有可能单纯地认为这是长辈喜欢自己的表现。

可一旦长大成人，明白这背后真相的那一刻。

心理上的冲击，世界观的崩溃，很有可能在无形中摧毁一个人。

这种经历让人羞于启齿，只能选择在深夜里独自一人消化。

或许还会有无数次的懊恼，后悔当年的自己没有早些发现，早点反抗。

想到这里，程瑶语重心长地对贺子明说道。

“子明，以后你再遇到有人利用做游戏或者检查身体的借口来叫你脱衣服，你一定要懂得拒绝，知道吗？”

“这种人不怀好意，是会伤害你的。”

“不要因为对方是大人就对他无条件地顺从，遇到你觉得不舒服的举动，就要勇敢地说不。”

“还有呀，你以后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也可以把这个告诉他们，叫他们也注意些。”

贺子明将程瑶说的每一点都仔细地记下了，还复述了一遍给程瑶听。

而后程瑶撤掉强效静音屏障，带着贺子明离开了河岸边。

刚走出没多远，便瞧见一个貌美的妇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来，一把将贺子明搂在怀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你这孩子，娘亲一不注意你就跑没影了！”

“你知不知道刚才阿娘都快要急死了！”

“现在的世道不太平，人伢子格外地猖狂，要是你被别人给拐走了，你叫阿娘怎么和你爹爹交代！”

贺子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不敢吭声。

好歹是找到孩子了，秀秀发泄了一通后，心情平复了不少，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程瑶。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瞧着程瑶有些面生，秀秀不敢掉以轻心，将贺子明抱得更紧了些。

程瑶有些慌张，连忙想要开口解释清楚，这时一直安静着的贺子明却先开口说了话。

“阿娘，这个姐姐不是坏人。”

“我刚刚看到河边有紫色的小花，很漂亮，想要采回来送给阿娘。是这个阿瑶姐姐和我说河岸边很危险，牵着我往回走。”

听到儿子的解释，秀秀的心里才稍微放松了些，盯着程瑶的眼神没有那么警惕了。

程瑶明白对方的顾虑，上前一步自报家门。

“这位婶婶，我住在小溪下游，就是那棵大槐树附近。”

见小姑娘笑脸盈盈，还说出了详细的位置，秀秀的这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下了。

“好孩子，谢谢你了。”

“我家子明有些淘气，总是跑到犄角旮旯里玩，我经常找不着他。”

“方才也是太担心了，你别见怪。”

“婶婶家做了绿豆糕，你要不要去吃几块？”

秀秀将贺子明一把抱起，热情地朝着程瑶发出邀请。

程瑶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打扰到别人。

贺子明伸出手来，拉了拉程瑶。

“阿瑶姐姐，你就去吧，我阿娘做的绿豆糕可好吃了。”

“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再次得到了邀请，盛情难却之下，程瑶便开开心心地跟了上去。

在前去的路上，程瑶与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渐渐了解了贺家的情况。

贺子明的父亲是个货郎，经常要走街串巷地叫卖东西。

大多时候都是从镇上进货，再游走于乡间，可以说家家户户都期盼着他的出现。

偶尔遇上些重要的节日，镇上格外热闹时，也会专门去镇上摆摊。

这工作虽然辛苦了些，可收入也比较可观。

因此这贺家在村子里也算得上是生活比较惬意的人家。

丈夫顾家，妻子贤惠，孩子懂事，简直羡煞旁人。

程瑶看着眼前闹作一团的母子，感觉就连手里的绿豆糕都变得甜了起来。

可当她想起自己那糟心的一家子，心情又不由自主地有些失落。

秀秀见程瑶在原地发呆，便又热情地塞了一块绿豆糕给她。

“阿瑶，喜欢吃的话就多吃几块，别客气。”

程瑶回过神来，咬了一口绿豆糕，连连夸赞道。

“秀秀婶，你这手艺简直是太好了！”

“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绿豆糕了！”

见程瑶这么捧场，秀秀也是开心得不得了。

她的丈夫为了家庭生计不得已要每日奔波于不同的村庄，孩子也还小离不开人，再加上秀秀不喜欢和其他人一样，围在一起编排别人家的琐事。

所以，大部分的时候，秀秀都是独自一人呆在家中。

从丈夫离家的那一刻就开始期盼晚上的团聚，生活没有了自己的主线，无趣得很。

现在程瑶的出现，倒是给她解了不少闷。

小姑娘懂事，知分寸，说话也好听，比起那些上了年纪的阿婆和村里的长舌妇，秀秀更愿意和程瑶这样的半大孩子在一起。

“阿瑶啊，平日里要是无事，可以常来。”

“你秀秀婶经常研究好吃的，子明还小，不懂得品鉴，正缺一个像你这样机灵懂事的好孩子呢。”

程瑶看着秀秀温柔的笑脸，感受到对方真诚的热情，心口一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秀秀婶，那我以后就常来陪你说说话。”

“有美食吃，我可是太乐意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悄然流逝，好像快乐的时光过得格外地快，二人都有些不舍。

下午听了程瑶的家庭情况后，秀秀对这个小姑娘的疼惜又添了几分。

有些感慨道，这样好的孩子，怎么就投胎到那样的人家里了呢。

不过后来她倒是被程瑶重新逗笑了，说这叫歹笋生好竹。

二人依依不舍地在家门前挥手告别，程瑶的脸上挂起了久违的笑容。

可惜，这笑容还来不及维持太久，程瑶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河边，距离王瘸子落水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围起来了一大群人。

虽然程瑶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但还是悄悄地走了过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