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醒悟，不过尔尔

化好妆，妆造帮她整理卷发，唐柠把那身礼服穿上，配了双一字带的黑色高跟鞋。

穿上鞋子，她从更衣室出来，何喻跟其他两个艺人都看过来，空气安静一瞬，唐柠别了下头发，“怎么了？”

何喻站起来，眼睛放光，“你这也太美了吧？”

“往前走两步我瞧瞧。”

唐柠提着裙子，往前走了几步。

礼服是长款的，绵软的料子，轻垂感很强，像攀附在她身上的菟丝花，汲取养分，释放美丽。

何喻单手环胸，摸着下巴，“我可能有点明白‘时宜’为什么想要选你代言了。”

这不是有点相配，简直就是量身定做好吗？

更衣室里有镜子，唐柠穿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裙子是真的合适，不论是尺寸还是风格，像是完完全全照着她模子刻出来的。

沙发上坐着的王子扬夸道，“他们可真有眼光啊，我们唐柠姐今天这身一定是艳压群芳。”

旁边的陈沂白他一眼，调侃道，“虽然唐柠姐是美，但你刚才那话，是不是漏了什么？”

王子扬笑容僵一瞬，后背有点凉，他打着哈哈，“害，我刚才舌头打了个结，话还没说完呢，不止是唐柠姐，沂姐你也是，往那台上一站，可不就是咱舒禾最亮眼的两朵花儿。”

陈沂轻哼，“这还差不多。”

唐柠被逗笑，何喻则是一脸嫌弃。

“你俩就别贫了，赶紧收拾收拾，该走了。”

两人吐着舌头站起来。

何喻摇摇头，帮着唐柠整理裙摆，虽然吵闹，但不得不说，这俩个进来之后，氛围着实是更欢快了些。

年会七点准时开始，这都六点多了，好在地点不远，就在何氏旗下的梦蓝酒店里，十多公里，堵着车也能赶到。

一行人上了保姆车，因为王子扬跟陈沂都是头一回参加舒禾年会，所以一路上，何喻都在跟他们讲注意事项。

唐柠倒是乐得清闲，托着下巴，刷刷微博，跟宋明婉聊天。

宋明婉问她今年回不回老家，她回了俩字，不回。

说到回家，唐柠已经两年没回去了，前两天母亲打电话过来还问了这个，唐柠以工作太忙推了。

她家跟别人家不一样。

早些年开始，就没有团圆这一说了，像她这样在外边独自拼搏奋斗的人千千万，一年到头都在外边奔波，就恨不得春节放假有时间回个家，但唐柠没有，她不喜欢过节。

不是不想回，是不知道回哪儿。

宋明婉：你家这个情况也是……

她家情况复杂，什么样子，宋明婉都知道。

宋明婉：那你今年怎么办，一个人在家？

宋明婉：要我说你就别老一个人撑着，跟周肆撒个娇，他总不能不陪你吧？

信息连跳着过来，唐柠看了会儿，才回复。

唐柠：我也不知道，再说吧。

想到周肆。

唐柠心口有点涩。

从那晚他出去之后，他们就一直没通过信息了，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能这么长时间不找她。

是真的太忙了没空联系她，还是独独对她是这个样子。

唐柠垂眸，无意识地点进他朋友圈。

寥寥几条，甚至都不需要翻页，入眼都是风景照，还有一条转发的公司咨询。

看着他空空的朋友圈，她忽然记起来那会，大学的时候。

那会儿还在学校，秦念的男朋友比她大一届，毕业后就去外地工作了。那段时间她们要赶论文，她对象事业刚刚起步，大家都忙，但每天晚上他俩都会打一个电话，哪怕只有一分钟。

后来毕业，秦念去了她对象所在的城市，没多久两人就领了证。因为大家都认识，唐柠能看得见她先生的朋友圈，他并不是一个热爱发朋友圈的人，但遇见秦念之后，朋友圈内容基本上都是关于秦念的。

在他发出的合照里，两个人总是依偎着的，就连笑容都如出一辙，一样的甜。

寝室里的舍友都说，找对象要找秦念先生那样的，体贴，疼老婆，还顾家，最关键的是，不管多忙，不管去哪儿，都会提前说，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唐柠那时候也觉得挺有道理。

直到后来，她遇到了周肆。

他跟她的理想型完全不一样，甚至毫不相关，但她就是无法控制地爱上了他，那种发自灵魂的颤栗，在每次看见他的时候，都会从内心深处升起。

曾经她规划好的那把量尺，在遇见他的之后彻底失效。

她不求自己能跟周肆像秦念夫妻一样整日腻歪，也不求他事无巨细跟她汇报。

路是她自己走的，人是她自己选的，这火坑，也是她自己踏进来的，所以，哪怕明知道他对自己没有那么喜欢，她也认了。

唐柠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夜幕垂垂，路灯昏黄的光影连成一片，车子在滚滚车流中缓慢行进。

至少现在躺在他床边的是她，喜欢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温度上升是需要时间的，喜欢也是。

慢些就慢些吧，再大的冰块撞见了火把，也会融化的。

舒禾的年会，他每年都会来的。

今年也会。

今晚，总是能见到他的。

车子到达酒店，在工作人员指导下开到相应位置，何喻先下去，跟工作人员说话。

没一会儿，她点了点车门，示意唐柠下来。

外边车子很多，井然有序地跟进，一溜的黑色，但细细看去，都是名贵豪车，扛着相机的记者不少，咔嚓的声音就没停过。

“你自己进去，我带那两个不省心的，没问题吧？”何喻压声道。

“当然，”唐柠整了整裙摆，“那我先进去了？”

何喻点头，“去吧。”

梦蓝是何氏旗下一个很火的高奢连锁酒店，大门口很气派，从外边大门到酒店门口都有挺长一段路，毯子是金色的，华丽的很。

唐柠走了两步，旁边有人过来，她侧头，就见李瑶走过来。

她冲唐柠笑了下，搭上她肩膀，“一起走？”

唐柠笑，“好啊。”

李瑶是搞音乐的，跟她同期进的公司，两人都是不温不火，倒挺有共同话题的。

一路上不少记者，摆pose，采访，走走停停的，花了不少时间，总算到台阶处。

酒店门口，两边都有穿着黑色西装的接待，面带微笑地看着来往的人，两人走上去，到最后一级时，唐柠脚步顿了下。

余光里，男人持着手机，脚步不急不缓，在打电话。

声音和缓带笑，只是那笑意很浅。

她猛地抬头，视线追着他的背影，拽着裙摆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