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尘鞅

众人目光像是赤裸裸的尖刃，刺向长夏，原本还装作镇定的她，此刻有些乱了阵脚。

“奴婢未曾胡言，确实亲眼所见，婕妤乃跌倒乃踩珠所致。”

温辞厄尔一笑，“如你所见，本宫与德妃合起伙来陷害于你一介宫婢？听着倒是着实引人发笑。”

在场的众人倒是都不觉此言有差，此等微末之流，何至于此。

“奴婢不敢，若非踩珠滑倒，那德妃所取之珠呢？”长夏转瞬换了个思路。

众人目光又一股脑聚焦于德妃。

秋日的风，肃然地吹着，欣赏着园子里的一出大戏。

此次德妃确不似刚才那般镇定自若，“臣妾当时未知贵妃身旁伺候之人，动作如此之快，出手之时，撞上了臣妾的手腕，一时失手，珠子便掉落在地了，但此物确实未曾致使婕妤摔倒。”

牵牵连连，还是回到了珠子身上。

然菊园之地，由于常年栽培菊花，不似宫殿之中那么一尘不染，恰逢移栽“绿美人”，更是旧泥添新泥，地面若是有珠，也不易找。

封暨章自德妃辩驳几言之后，便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倒是敛眸凛声道：“陛下，可否将这一圈的花盆搬开？若此物有心人想藏，戴在身上必定惹人怀疑，将此物置于花盆地下或是塞入泥中，可能性极大。”

“成得福，搬开。”

成公公又开了他任劳任怨的宫廷生活，陛下吩咐这么多事，必定是看重他。

搬到第七盆的时候，果真找到了珠子。

珠光宝翠，虽是染了尘泥，却难掩贵气。

成公公拾起，将此物递给了赵邝。

赵邝斟酌半晌，又将此物递给了封暨章。

他接过后细细观摩，无人知道他在看什么。

一刻后，他语气甚是笃定道：“婕妤娘娘并非踩珠摔滑，此珠无损，人之重量，若是踩于珠上，于地面摩擦，万不会如此光滑。”

闻言，赵邝示意将珠子呈上。

他细细摸索一番，倒确实无一丝划伤。

转眼冷凝地盯着长夏：“你还有何话说？”

“陛下，奴婢冤枉啊，属是奴婢看错眼了。”

封暨章慢条斯理开口：“陛下娘娘，此物若不出微臣所料，乃她所藏。”

长夏急得满头大汗，明明是秋高气爽的日子。

“奴婢真的没有，封大人可有证据？”

“此时甚好解释，其一，你言之凿凿说看到了珠子，那证明不管事前事后，珠子必定在你视线中出现，若你看到了，绝不可能不关注此珠最后的动向，就算是为了搀扶婕妤，你也不会疏漏这么一条线索。”

温辞此刻讥笑一声：“搀扶？从婕妤摔倒到抬走，此女别说搀扶了，怕是都没碰过一下吧，话说皇后调你来元清宫，是请你来看热闹的吧？”

朝前朝后都言高位妃嫔不合，这贵妃不合之色，如今已明晃晃的了。

倒也知道自己打扰了封暨章阐述，随即她缓缓开口：“封大人，本宫心直口快，你继续。”

封暨章如今依旧低垂着脑袋，眼底的神色谁也看不清，他手执笏板拱手回话：“其二，菊园中心处所栽种之土，皆混有红泥，此物不易洗去，刚成公公观众人之手，诺达的园子，手沾红泥的且能碰到珠子的，仅有你一人。”

此言一出，约莫是震天的喧哗，虽皇后未至，但此人昨日之前乃皇后宫中之人，做出此事，少不得落一个善妒的罪名，且身为皇后，多年未孕，此事已成为朝堂内外弹劾后宫之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