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赴天野，孟大夫的穷追不舍

赵天野最终还是没有去参加所谓的同学聚会，也没有跟孟铂川联系。

那张名片就这么一直躺在了衣服口袋里，再没有动过。

转眼到了清明前后。

这个日子总是他这一年里情绪最崩溃的日子之一。

常局也知道赵天野在部队上曾经发生的事儿，大发慈悲的给他放了三天假。

从烈士陵园祭拜回来，赵天野就醉倒在家里一整天，浑浑噩噩，不省人事。

到底是在部队经历了六年作战训练的日子，体能素质底子好。

哪怕两年的酗酒也没有把他的身体彻底亏空掉。

第二天赵天野竟然卡着五点半睁了眼，一骨碌爬起来，套上万年不换的旧夹克出了门。

在路上，他顺手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啃着裹腹。

今天是周末，也是他去西城南钦社区蒋大妈家里送饮用水的日子。

在赵天野辖下社区里，有不少住户是孤寡老人。

他刚转业过来走访的时候，把这些老人的讯息都一一记了下来。

他总是想尽自己的力量为他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算是为了自己的过往赎罪。

或许等将来下了地狱，也好少受些责罚。

蒋大妈今年七十多岁了，老伴早年去世，子女在外地工作，也都不在身边，一个人住在六楼。

赵天野扛着一桶矿泉水给她送了上去，听她说卫生间的灯泡坏了，又踩了梯子给她换了灯泡。

他跳下来的时候被梯子上的铁钉刮了一下，衣服袖子刺啦裂了个口子。

他随意看了一眼，也没放在心上。

“天野啊，中午留下吃饭吧！”

“又包饺子啊？您好好歇着吧，我中午还有事儿呢！下次啊！”

或许是他甚少穿警服的原因，虽然少了些威严，可大概让老人家们觉得，他比别的警员多了些亲切。

社区里的大爷大妈们，尤其爱拉着赵天野聊天。

他对蒋大妈撒了个小谎脱了身，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小区里也逐渐热闹起来。

赵天野打算再去相邻不远的另一栋楼里看看冯老爷子。

那老家伙不爱吃药，每次都要找一大堆借口搪塞。

不过他刚走到小区广场的时候，就意外的在排队的人群里看见了冯老爷子。

赵天野脚步一停，看到迎面的立柱上挂着横幅，原来是社区搞的“中心医院进社区义诊活动”。

再仔细一看，他惊讶的发现，坐在最前面正在问诊的几个医生里竟然有孟铂川。

原来他当了医生啊！

清明的时候，医院里是轮流值班的，是为了方便医生也能有时间回去扫墓。

不过医生的休息日也不是可以轻松的日子，需要随时严阵以待应对医院的突发状况。

孟铂川从毕业入职实习医生爬到现在的主治医师，几乎把整个职业生涯都交托在了医院。

听闻今年的职称评定尤为至关重要，老导师也要他多做些成绩方便升任，因此把义诊的任务交托了过来。

一来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尽快拿出口碑和成绩，二来也能发展更多的业务。

这一做便是大半年，慢慢也就跟西城区的老人们混了个脸熟。

今年的清明按照排班表孟铂川刚好不需要值班，但赶回祖地祭祖是来不及了。

这空出的时间，就跟南钦社区这边做了联系，依旧过来给大爷大妈们复诊、检查身体。

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穿着白大褂的孟铂川身上，为他更添了几分儒雅平和的气质。

想不到这一周里竟两次遇上他了，赵天野下意识的捏了捏口袋。

上次他塞的名片还在，不过赵天野压根儿就没有拿出来看过。

当然赵天野也没有想过给他打电话，什么同学聚会，他根本就不想去，去了能聊什么呢？

面对着曾经的老师，曾经的同学，告诉他们自己因为亲手杀了最敬爱的老班长而自暴自弃，如今就是个龟缩在自己的躯壳里，一个天天只知道酗酒，毫无灵魂的废人吗？

赵天野站立在原地发了会儿呆，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既然有医生在，冯老爷子应该不用去探望了，于是他转过身打算离开。

孟铂川此刻正坐在小区广场前，一面跟李大爷聊着天，一面让他伸手，利落的给他裹上血压器的绑带。

他捏了捏气囊，看到水银柱子上面升到的数字，微微蹙眉道：“李叔你是不是又没吃降压药？是吃完了么？那要记得告诉我或者小吴呀，我们可以给你带。”

他戴上听诊器听了听李大爷的心率、肺部，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让他先到一边坐会。

在李大爷起身走开的功夫，人群空出少许缝隙。

孟铂川一眼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侧影，很像是赵天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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