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牛毕盛衰记

与此同时，渥牛毕的三个工作人员也没闲着。

小陈，一个阳光的帅小伙儿，接近1米8的个儿，魁梧健壮。他不喜欢穿职业装，翻领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是他的最爱。没事的时候，他喜欢在朋友圈秀腹肌，那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部位。虽然，他学历不高，但整个人清爽欢快，加上天生的亲和力，颇受学生欢迎。

作为理工的营销咨询老师，他正紧张地刷着微信，一语不发，手指熟练地点着屏幕，回答着群里一个又一个抛来的问题。

学生：考这个证要多少钱？

小陈：原价8万8，这几天新学期促销，加上国庆中秋双节回馈，8万全包！

学生：所有费用都包括了吗？

小陈：是的！所有学习资料，包括书本费、题库、押题课等等！

学生：还有没有其他费用呢？

小陈：没有啦！都在里面了哈！

……

学生：那什么时候上课呢？

小陈：下个月开班，隔周上一次，一次上两天。

学生：会不会太紧张了？

小陈：不会啦！这个安排是经过科学实践的，是最好的安排啦！隔一周集中上一次课，你就可以更好地安排业余时间呀！没课的时候，出去逛个街，约朋友玩一圈什么的，既不耽误学习，又不耽误社交哈！

......

学生：可是，老师，连续上两天的课，会不会效果不好呀？

学生：是呀，是呀！会不会很累呀？老师！

小陈：不会的啦！这点儿还累？那你们高考是怎么过来的呢？况且，你们累，台上的讲师还更累喃！

小陈：不要担心啦！我们的讲师是很有经验哒！课堂上，讲师都会考虑到学员的感受的，会给大家讲好多有趣的段子，还有互动讨论和案例分析…… 就像我们的宣讲会一样，保证你们不会困哒！放心好啦！

......

学生：那么，老师，一天上几个小时的课呀？

小陈：一天8个小时。

学生：哇塞！会不会太久了？万一开小差怎么办？

小陈：不会哒！我们都是小班教学，讲师一看就会发现你有没有走神的，好不好！再说了，还有免费的网课喃！上课没听见，下课看网课一样的；听了网课还不懂，那还可以问讲师啦！一对一答疑，保姆式服务，保证让你们满意哒！

......

学生：那如果考不过，怎么办呢？

学生：同问！

学生：老师，会不会很难呀？

小陈：放心好啦！根本不难哒！我们过关率那么高，那都是有目共睹哒！不会让你考不过哒！况且，刚才蔡老师不是说了嘛，前期有可能会遇到点儿困难，但都是可以克服的。这个全靠自己，你如果自己都放弃了，那谁又帮的了你呢？

小陈：其实，你们根本就不用担心啦！我们的口碑很好哒！如果不能保证教学质量，我们还敢年年招那么多生吗？亲们，你们自己想想不就明白啦！

......

灿灿，渥牛毕驻理工的教务，一个自私、虚荣，擅长搬弄是非的女人。她出生省城一个市井商贩家庭，从小在街头巷尾混，为人十分世故圆滑。高考那年，她的成绩刚好过本科线，就进了一所民办学院读物流，毕业就来当起了教务。

她的办公室正巧在这栋楼里，平时上班也就在这儿，跟学院的上上下下都很熟。平时，她爱用娇滴滴、软绵绵的声调说话，听久了，让人的头皮发麻。她喜欢穿黑色的紧身上衣，黑色的过膝长裙。上衣的尺寸总会小那么一码，哪怕是职装，都会因为绷得过紧，使本就圆滚滚的身体，被硬生生地挤出几条缝儿来；远远看去，就像被胶带绑过的土司，有种憋气的感觉。

这时，灿灿走到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背后，拍了他一下，“你是新来的吧？”

“嗯，是！我刚入职。”男孩转过身，急忙答道。

男孩叫小唐，大学读的财会专业，今年刚毕业。他五官端正，人也单纯，留着1寸头，穿着黑T恤，T恤上的卡通图案很逗趣。他的脸透着稚气，看上去有点儿婴儿肥，一股子暖男式的萌样儿。虽然，他的父母都是四线城市的公务员，早早地替他安排好了工作。但他就是硬拧着不回去，想在省城干番事业。

今天，他来迟了，怕被责备，憋了一肚子劲儿。现在，终于有人搭理他了，当然得好好表现咯！

灿灿指了指桌上没发完的礼品袋、卡片和半箱矿泉水，命令道：“收一下。”

“好咧！”小唐爽快地答道，迅速地收拾起来。

“给我拿回办公室。”灿灿指示着新人，毫不生疏。

“哦，等等我跟他们说一声。”小唐回过身，看见蔡老师和华华都被学生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没法插话。于是，他迅速走到小陈面前，轻轻跟他说了一下，做了个手势，指了指箱子。

小陈秒懂，点头嚷道：“你们先撤吧！不用管我啦！”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微信世界。

于是，小唐就跟着灿灿走出了礼堂，胳膊里一箱子的东西。

灿灿在前面领路，头也没回，只顾自己走。小唐想说点儿什么，又找不到话题，就只有气喘呼呼地跟在后面。

他们拐了几个弯，来到了电梯前，静默地等待着。

小唐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今天的宣讲会太成功了哈！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棒的宣讲会喃！”

“嗯。”灿灿没看他，面无表情地一直抬着头，望着电梯的楼层显示屏。

“这个证书真的好高大上哦！光听听都觉得牛逼！里面的好多东西我都不知道，哎，当初，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考它呢？真是没有赶上啊！感觉白白浪费了四年时光，现在，跟人家的差距真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了，简直差太远了！”

小唐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他觉得自己在学校的时间都荒废了，并没有学到什么货真价实的东西。

他感到有点儿失落，见旁边的同事没有反应，又想找点儿话茬。于是，他继续发表起观后感来，“我入学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有这么好的一个证。如果有人说了，我肯定会去考的。哎，错过了啊！如果当时考了，就好了！”

这时，小唐的思绪天马行空地飞起，来到了一座世界500 强的摩天大楼里，楼里设施先进，大气的落地窗，高端的办公室，豪华的装饰。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才俊，正端着咖啡杯，喝着习以为常的巴西进口咖啡豆现磨的咖啡，眺望窗外的夜空，居高临下，......

而灿灿呐，就像没听见似的，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仿佛身边根本就没有小唐这么个人。

空气中又流露出尴尬的味道。小唐腼腆的，又不好意思说话了，只好学着灿灿的样儿，冷冷地进了电梯，漠漠地抬着头，空洞地望着电梯显示屏，期待着这趟旅程早日结束。

这栋楼的第8层都是学校的行政办公室，有书记办公室，院长办公室，几个主任的办公室，还有普通行政人员和辅导员等的办公室。灿灿的办公室是其中的一间，斜对面便是会议室。

办公室很普通，大约30多平米，放了三个办公桌，电脑、文件架、文具等，一应俱全；白色的墙上挂着两幅名人头像和学校的规章制度；左边一排大书架，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各种文件和书籍，似乎杂乱无章，但都“名花有主”；门口有饮水机和垃圾桶。

整个房间从里到外，看上去井然有序，与其他办公室别无二致。

“把东西放这儿。”灿灿指着离门最近的一张办公桌，让小唐把箱子放在桌子旁边。

和前面一样，灿灿发命令的语气十分冷傲。

然后，她快速地打开抽屉，拿出了一盒甜甜圈，安稳地坐在椅子上，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放好啦！姐，您要休息一会儿吗？”小唐再次试图找点儿话说。

“嗯。”灿灿专心地享受着她的甜甜圈，并不想搭理小唐，又草草地回答道。

“啊，对了，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呀？您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小唐终于想到了一个有价值的问题，赶紧笑盈盈地讨教道。

“灿灿。”灿灿还是不痛不痒地答道。

小唐似乎被鼓励到了，马上说道：“哦，好的，灿姐！”

看着灿灿贪婪地啃着甜甜圈，小唐接着恭维道：“灿姐，这是您的办公室啊？真的好有份儿啊！”

“哈哈！”不知道是甜甜圈给的能量，还是小唐的奉承起了作用。灿灿居然来了精神，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甜甜圈，简单地答了一句，“驻校教务都这样，学生过来报名也方便。”

不过，这已经是灿灿的极限了，想再拜她赐教半个字，那也是奢望了。

小唐听了，便抬起头来四处张望，搜寻着“渥牛毕培训”的招牌，可他并没有找到。他心里纳闷地想：“刚才进门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看到渥牛毕的牌子。嘿，这不就是学校的一间办公室吗？完全看不出我们公司的痕迹啊！灿姐在这里办公，不知道的，会以为她就是学校的老师，根本就不会往培训机构那里想啊！…… ”

小唐愣头愣脑地，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心里一直在折腾这个牌子的事。他总感觉哪个地方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灿姐，我好像没有看到公司的标牌呀！”小唐弱弱地，似问非问地说了一句。

“呵，有没有都一样，以后你就习惯了。”灿灿无所谓地搪塞道。

“但是，学生会不会误会呀？以为这是学校的…… ” 小唐心中依然充满了疑惑，接着问道。

“不会。”灿灿的语气已经很不耐烦了，心里极其不爽地想：“怎么招个傻子来呀！还那么多问题！跟他解释了，他也不懂，搞得我夜宵都吃不好了，真烦！”

于是，灿灿用训斥的口吻说道：“刚才会上不是都讲了嘛，我们是‘渥牛毕’！你是听到了的，学生也都听到了的，你怎么还问呀！”

“哦哦，是。我就是怕有学生搞混，所以…… ”小唐惴惴地急忙解释道。

“啧！搞什么混呀！这种弱智的问题，人家根本就不会问。人家来这儿都是交钱的，谁管这些呀！” 灿灿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挖苦道。

小唐狼狈地应付道：“嗯嗯…… ”

灿灿的斥责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小唐的头上。那态度，是相当的冷漠，完全就没有把他当同事看待啊！他不敢再多问一句了，可他心里的疑问还是没有解除，“这到底好不好呀？虽然学生听了宣讲，但他们真的搞清楚了吗？…… 哎！以后有什么事，还是都问陈哥吧，免得碰一鼻子灰。”小唐心里想着，也就彻底放弃了再去打扰灿灿的念头。

他傻乎乎地立在那儿，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好像该干的事都干完了，能讲的话也都讲完了。他想走几步，找把椅子坐下来等，但又觉得好像没必要；他想顺手拿本书翻翻，但又怕遭到灿灿的责辱，索性也放弃了…… 没办法，面子薄的人都这样！何况，对面坐着的还是个“冷面鬼”呐。

又过了一会儿，灿灿终于享受完了她的美味，满足地拍了拍那短粗的、黏糊糊的手，锁了抽屉，站起来，就直接向外走去。小唐见状，赶忙跟着她出了办公室。为了不至于太窘，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看，群里已经有几百条“新消息”了。

走出大楼，路上已经堆满了下晚自习的学生。他们有的急速前行，有的打打闹闹，有的开心地打着电话，有的慢悠悠地散着步…… 空气中弥漫着青春的味道，开放的气息。

小唐的心情好了许多。他忽然有种错觉，自己还没有毕业，还是他们中的一员。他顺着人流，迈着意气风发的步子，向前走着，手机里时不时地传来“叮咚”声。

小说《渥牛毕盛衰记》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