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谨还香

北游书坊在辽城是个百年老字号，许多鲜为人知的案卷都被秘密收录在这里。

尤谨珩是老国公爷尤惊鸿的独孙，自然就是这一代北游书坊的持有者。

当然，这都是前一辈攒下来的资源。

“属下遵命。”

张子义起身走到多宝架前，探手在一件木雕的老鹰上有节奏地摩挲了几下，又抵住它左边的眼珠子左边旋转三下，右边旋转五下，最后用力往下一按，只听“咔嚓”一声清脆弹响，书柜缓缓向两边打开，里面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足足有三层楼高的铁皮墙壁。

张子义点了火把上前，这才发现原来数丈高的墙体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铁制暗屉。

这些暗屉里藏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卷宗。

却说皇上派尤谨珩来辽州担任巡查刺史，主要负责辽州地界的大小事务，如宣布国家政令、治理百姓，审决讼案，稽察奸宄，考核属吏，征收赋税等等。

然而……

他尤谨珩不过是从京城空降来的人，要是在这辽州地界没有一点自己人脉，只怕呈到他案上的公文都是被过滤筛选过的……

所以这北游书坊里藏的卷宗，就显得额外重要了。

张子义又取了一把长长的竹梯，搭好梯子后，按照编号找到某个暗格，从中取出一沓信件递到尤谨珩的面前：

“大人，两年前平定侯回京述职后，明面上很少再管辽州的事儿了，但实际上……”

张子义似是还想说什么，尤谨珩嗤了一声笑道：“周侯的手伸得有多长，本官心里有数。”

辽州地大物博，光是铸铁用的矿山就有好几座，又比邻突厥、新罗、室韦三国，想来周廷那厮也不肯放过这块肥肉。

张子义又道：“这两年周侯与辽州上佐常霖光频繁书信往来，我们截获了几封，手誊了之后又原封不动地塞回去。”

“这些誊写的书信如今都藏在这玄铁阁里，大人可以先看看。”

“嗯。”尤谨珩低头看书信的同时，嘴里还不忘询问：“关于这次北地冻灾一事，子义你有什么看法？”

“北地这几年冻灾、旱灾频发，许多临近的流民都跑到辽州地界来避难，光是记录在册的杀人事件就有数十起。”

“还有一些过于惨不忍睹，没有上报朝廷的……”张子义说着话，表情凝重了不少。

“嗯。”尤谨珩点点头：“两个月前辽城太守身体抱恙，几次向朝廷建议尽快找人接替他的职位，当时皇上已经拟定了人选……”

后面的事，几乎举朝上下都知道：

周侯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由，让辽州上佐常霖光代知府打理辽城事务。

在那之后，朝廷里便再没收到过北地有什么灾害消息了。

“可笑那常霖光不过一届武夫，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如何能代文职批复公文？”张子义在辽城大约是受了不少气，提起常霖光那是极尽讽刺。

立在一旁的阿陆也跟着点点头：

“想来也是……反正天高皇帝远的，又有周侯替他撑腰着，他常霖光只要找个会认字的师爷，那还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尤谨珩倒是没再说什么，他迅速地翻着书信，粗略地游览个大概，他发现这些书信虽然有那么一些小猫腻，但都还算正常，并不足以作为关键性证据……

他索性将一大把信都塞到阿陆的怀里，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子义瞧：“你继续说。”

张子义点头道：“前阵子风雪肆虐、冻灾爆发，不光是辽州遭了灾，突厥国境内比我们的情况还要恶劣……”

“大约一个多月之前，有一伙突厥人伪装成我朝人士偷袭了抚安一个村子……抚安县令接到消息后，马上报给常霖光。”

张子义：“谁知那位上佐大人并不派兵保护村民，反而是下令封锁西城楼，不叫辽城以西的村民进入城内……”

“什么！”

阿陆忍不住怒道：

“这简直是把那些流民往死路上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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