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秘藏

“护宝花郎的一应开销归主家负责，是不是也包括手机修理费？”洛亦可半开玩笑地瞅着我说。
我无奈点头。
在那个洋手机大面积霸占国内市场的年月，勃北手机专修店的效率不高。
我手里的烦心事已经不少，生怕洛亦可提出陪她修手机的要求，赶紧踹了二军一脚道：“那请你给尊贵的护宝花郎服务一下？”
“成，且看军爷牛刀杀鸡！”二军半醉着咧嘴一笑，拿PDA连上洛亦可的手机鼓捣起来。
我抽空跟刘叔碰了一杯，刘叔仰头灌了一口高度白酒，望着寂静的街道尽头发呆。
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没打断他，自顾自喝着啤酒，气氛一时间竟然有了几分宁谧的感觉，让人很想美美睡上一觉。
打断这种感觉的是二军的叫唤：“我就不信了！”
我扭回头，就看到他醉眼瞪得滚圆的样子，敲代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遇上最新款的病毒了？”我疑惑道。
“这可不是病毒，是个隐蔽的后门程序，洛小姐的手机被黑了。”二军皱眉按下回车键，似乎在确认什么。
洛亦可一愣：“具体的呢？”
二军点开一张图，把屏幕推给洛亦可，说：“东西没丢啥，只有这张图有被复制的记录，是不是没啥问题？”
我凑上去看，图上除了白底，就只有一段条码，像超市里标记商品价格的那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谁料，洛亦可当即变了脸色，刘叔攥紧了拳头，使劲磕了一下酒壶。
“这是什么？”我心中一动，问道。
洛亦可沉吟一下，说：“门票。”
“什么门票？”我追问。
“一个窜货场的门票，而且是能直接进内场的票，认票不认人。”洛亦可犹豫一下，说道。
所谓窜货，泛指古玩商铺间的交易，一般多家合办，也可以一家独办。是否分内外场，取决于请来看宝的人的层次和数量。
一旦设了内场，外场人想进去的就得凭票，或达成主办方规定的条件。
可以这样讲，好的窜货场的水准不比拍卖会差，甚至某些情况下会比拍卖更能捞到钱。
拍卖会上的物件儿都是能见光的，窜货场则百无禁忌，只要主办方自信包得住，水货，贼货，鬼货，生玩都遇得上。
“窜货场什么时候办？”我严肃问道。
“半个月后。”洛亦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她向二军郑重道了谢，叫上刘叔往停车场走去。
二军有点懵了：“谢我干啥？大张旗鼓的。”
“她当然要谢，托你的福，说好的先陪咱们办事，结果她自己的局面先敞亮了。”我再次感慨洛亦可运气好。
嘴馋撸串儿，也能撸出意外线索。
“你是说，复制条码的就是给洛小姐做局的人？”二军问。
我点点头：“至少有关系。跟你这样讲，如果我不出手，她中子母扣没个十天半月的起不了床。之前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现在看，应该就是为了阻止洛亦可进窜货场。”
二军一拍脑袋：“所以说，你破了子母扣，又解了八角铃，做局的被逼无奈，只好出手复制条形码。”
“对，窜货场认票不认人。只要有人拿洛亦可的条码先进内场，后者必然进不去，对方很可能跟洛亦可同时盯上了窜货场的正宝。”我解释道。
“你咋不问问正宝是啥？”二军似乎对窜货场很感兴趣。
“收古玩最忌讳的，就是让别家知道自己下眼了哪件东西，太容易被做局抬价了。”我说。
打了几个酒嗝，我跟二军的肚子里又空出了地方。我俩让老板热了剩下的串，吃光结账。
“瞎爷，咱们回医院吗？瞅洛小姐那样，估计短时间不会回快捷酒店了。”二军蹲在路边剔牙。
“唐龙这几天太累了，让他缓缓吧。”我摇了摇头。
“这都凌晨三点了。”二军看了眼手机嘟哝着。
我也有些发愁，喝性情了，确实时间有些晚。
勃北的快捷酒店都写二十四小时营业，但实际上过了凌晨两点就会关门上锁。
刚才洛亦可走的时候，快捷的大堂刚好熄灯。
我正合计去哪睡觉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择日不如撞日，哥带你去看滚滚红尘。”我笑道。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如果每次喝得迷糊都能有灵感，我绝对学刘叔随身带酒壶，做局前先灌二两。
我把被我笑得直发毛的二军我塞进了出租车。
等他反应过来时，我俩已经站在了天堂极乐鸟KTV门口。
“卧槽，不是要摆短刀局的吗？拿刀的都还没露面，咋咱们先砸上场子了？”二军以为我真喝多了，一个劲往后拉我。
“谁说砸场子的？”我趴在他耳边说了详细计划。
还不等他从震惊中出来，几个服务员模样的人已经往这边走了。
我跟二军又拉扯又耳语的样子像极了两个年轻的醉汉。
而年轻的醉汉，又相当于待宰的肥羊。
有点钱，冲动，好面子，满足挥刀者的一切想象。
尤其是有点钱这条。
我冲领头的黄毛点了下手，直接塞了一百块钱给他。
黄毛立刻像是打了鸡血：“欢迎两位爷来天堂极乐鸟消费！”
大堂沙发上，黄毛半蹲半跪捧着价目表，礼节做到了极致。
我一把将本子合上，大着舌头问：“能过夜不？”
“爷，过夜包早餐，转过天去，您要是愿意继续玩，包房消费一律八折。而且……”黄毛压低了声音：“有爷想不到的，没有极乐鸟没有的。”
我指着二军说：“看着没，这是……军爷，刚投了一个项目，老大了……就等中标开香槟，提前大庆三天，行不？”
黄毛兴奋得手都抖了，勃北这地界消费水平一般，爱玩的人有，但连玩三天的买卖不多见。
不客气地讲，他伺候好这一单，抵他平时半月工资。
“爷豪爽！给您开特等包房！”黄毛见坡下驴。
我抡圆一个嘴巴赏他：“听不懂话吗？谈生意哎，给军爷商务包，商务包！”
黄毛敢怒不敢言，竟然被肥羊顶了。
但在四叔的地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贼，只要他舍得分出收成，就不难想象到眼前的两人底裤掏空，哭爹喊娘的样子。
这也正是我需要的。
无风不起局。
想神不知鬼不觉给四叔下套，当然要打防御反击，这样显得更加自然，也更有快感。
几分钟后，我俩每人被三个姑娘扶着进了VIP商务包，一路所见都是低胸衣，包臀裙，大白腿。
笑声从每个角落传来，或放浪或猥琐。听得我跟二军也有些吃不消。
刚坐到沙发上，我顺势出溜到地上打起呼噜。二军比我装得还狠，直接趴在了沙发上。
进来的姑娘非常扫兴，黄毛也很无奈，第一桶金怕是没了。
但想着后面还有三天，也没喊醒我俩。
等门关上之后，二军才回魂似的喘了口气：“瞎爷，这他娘的就是有钱人的纸醉金迷吗？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