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

那么昂贵的西服顷刻沾满秽物。

好在她没吃什么，无非酒水。

味道刺鼻，她脸羞得通红。

哪怕以前跟他在一起时，自己这样狼狈的时候也没几次。

她很在意人前形象，尤其是在他面前的形象，总想保持一个端庄优雅。

没想到分都分了，来这么一出。

秦曳眸光敛紧，倒也看不出嫌弃与否，只冲前排道，“停车。”

车子打了双闪靠在路边，司机下来看到后座的惨状，忙不迭叹气，去后备箱拿了水跟纸巾过来。

秦曳却没避讳，眼波微微晃荡，扶着陈柚下车。

这儿除了司机没外人，他毫不在意的抱着陈柚，让她弯腰，然后轻拍她的后背，“别端着，想吐就吐。”

这话耳熟。

让陈柚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跟他表白，渴望得到明确的关系上的答复。

他似看透了她的来意，便也这样说，“别端着，想说就说。”

呜咽了一声，她干呕几次，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秦曳示意司机去边上等，然后拿纸巾擦了擦她的脸，小心翼翼的，让她有点儿看的失神。

过了半分钟，她才反应过来，“我自己来。”

他由着她，又把手上的矿泉水拧开，等她清理的差不多在递过去，“喝点。”

收拾了挺久，陈柚捂着心口，总算觉得舒服，意识也恢复清明。

这会再看他，大冷天的脱了外套，穿着薄薄的黑色衬衫，伸出了的指尖已经被冻到发红。

唯一庆幸，衬衫没脏。

“抱歉，秦总。”

他笑笑，没什么含义的，“打辆车去酒店。”

这么一折腾，两人是最晚到酒店的，路上时秦曳打了电话，叫其他人别等。

大家很识趣，管它原因，反正老板发话照做就是。

两人上楼的时候，避免了各种尴尬相遇。

陈柚送他到房间，再次礼貌致歉，然后作别，“您休息，有事可以跟卢总联系。”

没在意她刻意的疏远，秦曳指了指洗手间，“你头发脏了。”

犹豫了片刻，想着这样狼狈回去万一撞见同事也影响不好，陈柚还是进去了。

进了洗手间，看着门把手，她还是选择反锁。

门口的秦曳听到咔哒一声，笑了笑。

半小时后，陈柚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出来时冲他不好意思的笑，“今晚没表现好，”又主动回答他车上的问题，“工作报告我在写，只是现在没太多实质内容，想等到年会后再交。”

工作上她的表现向来不错，秦曳没追问。

随便聊了几句，陈柚再次起身，“我该走了，明天公司见吧。”

她走到门口，秦曳长腿迈的更快，堪堪在她前一秒抵在门前，高大的身影阻挡了去路。

陈柚不明所以的抬头，正撞进他低敛又深沉的眸里。

情绪不够分明，但显然不是工作中的秦总。

她心跳微微加速。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她试着去握门柄，秦曳便跟着抬手，温热掌心覆盖她冷嗖嗖的小拳头。

仿佛触电，陈柚猛的将手抽回，惶恐避开他的视线。

距离太近，呼吸声一下比一下刺耳，渲染不应该的暧昧。

“秦曳，”她想到他没喝酒，不该有什么失常举动，“我们结束了，已经有现任。”

提醒的犀利，恰到好处。

秦曳嗤笑声，松开手，“我没有那个意思。”又道，“以为是他们瞎说，原来真的在一起了。”

陈柚听懂他的意思，指的大概是韩泽，却没解释，反问道，“徐洛呢？”

说完，忽然看到他幼稚的手机壳。

以前的秦曳根本都没有用手机壳的习惯。

她想起上次杜白绵说撞见徐洛来找他，手上拿的两个手机壳。

那天陈柚刚从公司搬走。

没听到他回答。

陈柚又自顾接了句，“手机壳蛮可爱的。”

他便低头，看着它。

然后走到沙发坐下，“妈一直给我打电话，要我催你回去。”

陈柚松口气，原来他是因为这事留下她，那方才不直说，表现的让她一度多想。

可现在回忆，他好像也没有真正过激的举动，也或许是自己敏感。

“我昨天跟秀妈说了，跨年要搞年会，回不去的。”

“元旦也不回？”秦曳淡笑，“你这么拼，到头来还是我被骂，得找个好点的理由。”

好点的理由？

陈柚明白，他无非希望自己把责任揽下，让伊文秀知道不结婚不是他的意思。

“嗯，”她深呼吸一口，觉得压力蛮大，“元旦也许回不去，我自己来解释吧。”

然后再次看向门口，“我可以走了吗，秦总？”

这次他没拦，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陈柚离开。

看着那扇门，秦曳又低头，忽的皱眉，似烦闷不堪，于是扯下幼稚的手机壳，一把甩在了垃圾桶里。

这个细节，陈柚第二天就发现了。

但她不管闲事，目光很快从手机上挪向会议大屏，跟卢超一起将分部的年终战果做个简短汇报。

类似的会议太多，海城这边没有太出众的成绩，听的秦曳眉眼越来越冷。

似显然不满。

枯燥的环节一个接一个，他耐心告罄，有些心不在焉。

旁边的卢总很着急，额上都慌出细汗。

可陈柚觉得今天的他很不对劲，或者说这次行程就很突兀，甚至没个主要目的。

这不是秦曳正常的工作状态。

不过很快，一通电话就解答她所有困惑。

秦曳的手机是放在桌上的，来电响起时大家都看到上面的备注，一颗桃心。

显然是爱人来电。

视线触及到手机时，他的目光果然一紧，似乎注意力马上被拽回，“接个电话。”

他极少在会议上接私人来电，尤其这样公然的“爱心”电话。

大家纷纷会意，假装淡定的说点别的话题。

而陈柚微微偏头，再次看到他光秃秃的手机背面。

难怪秦曳一直没状态，恐怕是跟徐洛又闹了别扭。

说来，他们在一起没多久，吵架的次数真是一等一的多。

是否爱的深，闹起来也凶？

但无一例外，都是他惯着徐洛的，这次也是，见到徐洛来电，这个人便像充了电，立刻有活力。

等到他出门，卢超一脸笑嘻嘻的转向陈柚，压低声音，“那是秦总女朋友的电话吧？”

陈柚不聊上司八卦，只敷衍的笑。

卢超便觉得这是默认，于是神秘兮兮的指着门口，“那我知道秦总这次是为什么来的了。”

“噢？”陈柚来了兴趣，“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