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蜻蜓

十二月的汉城早己进入冬季，室外温度寒冷，十点多的冬夜，街道上己经没有多少行人，橘黄的路灯照映着叶子快要掉光的梧桐树，黒黑的树影投射在韩濯的身上，映衬的他愈发孤寂的身影。

才下过一场雨，街道湿漉漉的。

韩濯边走边从夹克兜里摸出烟盒，从中抖出一支。

“噌”的一声。

随着火苗的跳动，烟点燃了。

他抬手把烟放入薄唇中，轻抿了一口。

吐出的烟消散在眼前，模糊了一瞬的视线。

当视线转向清明的时候，韩濯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又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10:36她应该还没睡。

在发微信和打电话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打电话。

修长的手指点击进入通讯录，引入眼帘的第一个联系人备注——蜻蜓。

这个电话存在韩濯手机里西年了，是杨青亭上大学后换的新号码，这西年里，韩濯不知看了这个号码多少次，每个数字都烂熟于心。

韩濯盯着屏幕看了看，指尖又轻点了一下这个名字，电话播出去了……一阵悠扬的旋律过后，电话接通了。

“喂……”记忆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温柔，语调平缓。

韩濯没想到杨青亭会接通，意料之外的通话，弄的韩濯有些猝不及防。

“快过年了，今年回来吗？

阿姨她……老念叨你……”沉默了一下，韩濯缓缓开口说道。

韩濯指尖夹着烟，任由火焰将烟卷吞噬，背靠在冰冷的车门上，西周寒冷寂静，握着手机的手不知是冻僵了还是因为过度紧张，僵硬的发麻。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看情况吧……我尽量……”冰冷的电流带着杨青亭生硬的回答从听筒中传出。

“我尽量回来……”害怕刚才的回答让韩濯觉得敷衍，杨青亭又象征性的补充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韩濯淡淡的说。

……又是良久的沉默。

见韩濯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杨青亭终于开口:“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最近在赶期末作业……”韩濯:“嗯，注意身体……好的，谢谢你……哥……”杨青亭不知道该说什么，官方的表达了感谢。

还叫出了那个从前死活都叫不出口的称呼……电话这头的韩濯听到杨青亭突如其来的一声“哥”，不觉的心口一顿，胸腔里似乎被抽干了氧气，有些憋闷……可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没事……那……再见……”杨青亭迅速挂了电话。

“嘟……嘟……”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盲音……韩濯收了手机，掐灭了烟蒂。

她接通电话的那一刻，韩濯内心有多欣喜，在听到那声“哥”的时候，心就有多凉……还以为她是想开了，重新接纳自己了……“呵……”韩濯内心冷笑，像是在嘲讽自己的自作多情，又像是在感叹杨青亭的绝情洒脱……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只剩下陌生的客套，疏离的，官方的，公式化的……那些无话不谈日子，好像遥远的过了很多年，又好像在昨天……韩濯深吸了一个口冷风，试图压抑内心的躁动。

一向做事游刃有余的他，现在却手足无措，他的执着，一腔感情，无处发泄，他渴望的，想要靠近的，此刻离他越来越远，不止是空间距离……曾经他觉得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连同心，如今都离他那么远，远的没边……少年时懵懂的爱意，成年后汹涌澎湃，年年复年年……他未喧至于口的爱意，成了心病，顽疾，不治之症……他的爱人，成了他最亲近却最没资格爱的人。

他没得选……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现在对杨青亭到底是爱还是愧疚了……杨青亭撕了画纸，揉成团扔在一旁的废纸堆里。

心里乱糟糟的，这种感觉很不好，烦躁的她起身走出房间，在阳台上点着一支烟，吞吐一口，平复了心里的烦躁。

划开手机，点开了软件，查询了回汉城的机票，在即将购买的时候，手指却顿住了，犹豫半天，索性退出软件，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这一夜，杨青亭做了个很乱的梦，一会儿梦见小时候和韩濯在校门口吃雪糕，一会儿又梦到高中运动会，自己跑接力赛，韩濯在旁边陪跑……最后梦到自己和韩濯结婚，韩濯搂着自己的腰，笑的很开心……杨青亭忽的醒了，无奈的看了看时间。

2:23记不清是多久之前开始失眠了，无奈的翻开床头柜的抽屉，翻出安眠药，倒了两粒，放入口中，生吞了下去……苦涩的药片划过干涩的喉咙，在苦涩弥漫口腔同时，杨青亭又回忆起高中的时候，韩濯，她自己，还有周围的一些朋友……想来想去，意识开始涣散，迷迷糊糊的睡了。

又是那个梦……车里的男女痴缠着，自然的拥抱在一起。

如果那天晚上，杨青亭没有在自家小区里看到这一幕，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妈妈出轨了，后来过了很久她才知道，出轨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韩濯的爸爸，多荒谬又戏剧的一幕，好巧不巧被她撞见。

她夜夜从噩梦中惊醒，整晚整晚睡不着。

她后悔为什么是戳破这件丑事，如果不是她自己，爸爸就不会崩溃自杀……如果她当时息事宁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不是她还能拥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可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对妈妈的出轨息事宁人，她觉得恶心……可是呢？

所以她揭开了遮羞布，这也成了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以至于过了很多年，她还是无法原谅当时的自己……杨青亭知道，她和韩濯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在一切明了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他们的结局注定不会圆满……有些人，只适合藏在心里，不适合期待……

小说《野蜻蜓》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