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沉沦

一行人出了酒店，林序然慢吞吞走在后面。

林暮云放慢脚步等他跟上，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担忧道，“难受吗？”

他摇头，“还好，我想先回家了。”

“那我让人送你回去，我这边走不开。”

“嗯。”

林景乐站在车子旁边，但没急着上车，等他们走近后，和声说，“大哥，二哥，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还有就是，爸让我问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吃个饭。”

林暮云弯唇，“知道了，过几天回去。”

“好，我等你们回来。”他看向林序然，极力压制眼底的情绪，“二哥，今晚玩得开心。”

林序然微阖着眼，点了下头。

林景乐上车，微笑挥手，车子开出去以后，再也管理不住表情，红了眼眶。

林序然提前回家，没和霍祁宸说，进屋就收到了信息。

[霍祁宸：回去了？]

[林序然：到家了。]

灯红酒绿的会所包厢里，坐在角落沙发的霍祁宸百无聊赖摩挲着手机边缘，还是没起身走人。

[霍祁宸：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

[林序然：知道。]

他暗暗磨牙，对自己的男朋友这么冷漠的吗？就该让这小混蛋再追一会。

啧，但是他也不太忍得住了……

脾气这么大，逗一下就会胡思乱想瞎脑补，再忍着钓着都怕跑了。

*

第二天早上，精神亢奋一夜没睡的林序然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房间，看到坐在餐桌前的男人，不禁挑了下眉。

齐知淮穿着明显大一码的睡衣，托着下巴，一脸倦怠和他打招呼，“早上好。”

“这么快就被哄好了？”

“哼，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林暮云端着两碗粥从厨房出来，皱眉看着林序然，“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序然喝了杯温水后，拉开餐椅坐下，“没睡好。”

“吃完早餐再回去睡会。”

“哦。”

安静喝了会粥，林序然想了想，幽幽开口，“我和霍祁宸谈恋爱了。”

“咳咳咳！”

齐知淮被呛得咳生咳死，见了鬼一般面目狰狞，“你……你说什……什么？！”

林暮云抽了两张纸递给他，沉着脸看向语出惊人的弟弟，“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你什么时候和霍祁宸勾搭上的？！！”齐知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冷酷霸总的形象全无，“不对，疯了吧，他怎么会和你谈恋爱？！”

林序然凉凉瞥他，“他为什么不能和我谈恋爱？”

“你和他才见过几面啊？你了解他吗？他喜欢你吗？”

“慢慢再了解呗，他或许对我也有点意思。”

“这么多年，往他跟前凑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就没见过他对哪个人有过意思。”

齐知淮暴躁了，瞪着林暮云，“你说两句啊！”

林暮云的脸色竟然好了一点，“说什么？”

“哈？你同意这段恋情了？他年纪小不懂事，还没和霍祁宸接触过，你不知道霍祁宸是什么性格吗？等他被吃得连渣都不剩的时候，有你哭的！”

林序然悠悠看他，“嫂子不同意我和霍祁宸在一起啊？”

“我不同意！”

齐知淮脱口而出，随后反应过来，憋红了一张脸，惊慌起身，羞恼道，“谁是你嫂子！！！”

林暮云憋着笑，佯装正经，说了一嘴，“长嫂如母，林序然，听话，别谈了。”

“我叛逆，不听。”

“你嫂子该不高兴了。”

“那你哄呗。”

恶劣的两兄弟旁若无人聊着，一点不顾脸红如虾头的齐知淮。

他羞臊瞪着两人，但是心里又莫名有些欢喜，恨恨哼了一声，疾步往林暮云的卧室走，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门。

林暮云宠溺地勾了一下嘴角，很快收敛笑意，严肃着脸问林序然，“霍祁宸是认真的吗？”

林序然搅着还剩半碗的粥，“是吧。”

“我希望你高兴，但也怕你受伤。”

“我没那么脆弱。”

“我知道，所以你做什么我都不拦你，自己把握好尺度就行。”

“放心。”

不一会，换好一身西装的齐知淮出来，板着俊脸，“我上班去了。”

林暮云收拾好碗勺，擦干手，“要我送你吗？”

“不用。”

他冷声拒绝，但是一直磨蹭在玄关处。

林序然喝着牛奶，悠哉吐槽，“想要就要，这么傲娇干什么。”

他恶狠狠瞪过去。

林暮云低笑，“等我换身衣服。”

林暮云换了套灰色休闲装，穿着羽绒服，臂弯还挂着件黑色大衣。

齐知淮站在门口，微抬着下巴扫了他一眼，“你不上班？你公司刚搬来京市，站稳跟脚了吗？”

林暮云把大衣披在他肩上，弯腰换鞋，“公司有人看着，等过完元旦就忙起来了。”

他不自在地撇了下嘴，拢紧外套，“哦。”

换好鞋后，林暮云自然牵上他的手，“林序然，你记得睡个回笼觉。”

林序然正站在落地窗前欣赏自己的作品呢，十分敷衍地摆摆手。

齐知淮任由林暮云牵着出门，红着耳根嘀咕，“真像个老妈子。”

林暮云捏了一下他手心，“说什么？”

“没什么。”他恶声恶气说，“赶紧走啊，要迟到了……”

*

林序然把画装裱好后，给催生催死的老师发了个信息，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三点，被饿醒才爬起来。

他从厨房翻出面包片，边啃边看手机，回了导师和师兄的微信后，才点开霍祁宸的聊天框。

早上，中午，一小时前，霍祁宸都给他发了信息，问他醒了吗，在做什么，不忙的时候回一下男朋友信息。

林序然盯着男朋友三个字看了十几秒，随手发去了语音电话申请。

霍祁宸可能在忙，没接，他敲了个句号发过去，退出聊天界面。

半个小时后，林序然坐在画板前涂画，霍祁宸发来视频申请。

他腾出手点了接受，继续上色。

霍祁宸看着屏幕里的天花板，疑惑挑眉，“人呢？”

林序然微微倾身，探出半张脸，“在画画。”

他哼笑，“从早上忙到下午，回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啊。”

林序然放下画笔，捧起手机，“没有，吃了早餐睡了个回笼觉，昨晚没睡好。”

“我还以为你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呢，信息不回，像个渣男作派。”

“睡着了没听到……”

霍祁宸盯着他的脸，视线渐渐移到粉红的唇瓣上，眼底划过一丝晦涩，“昨晚被吓到了吗？”

他睫毛微不可见颤了一下，垂下眼皮闪躲，“没有……”

“我喝了酒，有点失控，没有吓到就好。”

霍祁宸摩挲着指尖，感叹一般呢喃，“深入了解以后，真的不会被吓跑吗？”

林序然不知道他说的深入是哪个意思，但还是脸热了，扯开话题，“你刚刚在忙吗？”

“嗯，刚刚在开会，没带手机。”

“哦……”

“宝宝，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吗？”

他还不习惯这么亲昵的称呼，往后缩离屏幕远了点，“晚上我有事。”

“啊。”霍祁宸语气带了点遗憾，“行吧，那就明天，明天还忙吗？”

“明天可以的。”

“好，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