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沙

凌晨五点，东边的天空逐渐泛白，雨下了一整夜，导致第二天生了很重的雾气，吸入鼻腔的空气都有一种透骨的凉。

几辆警车大动干戈地赶到小街口镇的绿园养猪场，农场主提心吊胆地揶揄着脸色铁青的警察，心里不停犯嘀咕，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好浓郁的血腥味。”邵天成神情紧张，凭借多年的刑警经验，现场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警官，我们的猪肉品质都是严格把关的，饲料什么的也经过层层筛选，不可能存在安全问题……”农场主跟在邵天成后面喋喋不休。

“例行检查，别再问了。”邵天成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

“邵队。”一名警察挥手喊道，邵天成连忙跑过去，在三号猪圈门口落了脚。

农场主为了防止猪与猪之间发生争斗，用栅栏将它们分隔开来，每五头猪圈养在一起，棚顶有一盏大灯泡，猪食槽倒扣着，连夜大雨，雨水渗进猪棚里，脚底一地烂泥，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把门打开！”邵天成命令道。

农场主胆战心惊地捏着钥匙，手抖个不停，隔着栅栏就看到两头猪瘫倒在泥地里，浑身黑乎乎的，夹杂着参差不齐的伤口，地面血迹斑斑，老头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灰浊的眼睛变得惊恐起来，整颗心脏都在滴血，定睛一看，里面竟还躺着一只，又重新数了一遍，圈里怎么有六头？挠了挠头，不解地念叨着，“奇怪，怎么多出来一只？”

“那个是人，但他被砍成了猪的模样。”邵天成解释道。

“吓~”老头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打着哆嗦，“警察同志，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啊！！！”

“小邵。”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虽然两鬓斑白，但整个人格外精神，嘴角挂着爽朗的笑容，走路都带着风。

“田老。”邵天成的脸上堆着笑容，熬了一宿，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脸上油光可鉴，笑比哭还难看。

“都快四十了还这么拼啊！”田老伸出手，邵天成连忙把手放在怀里擦了擦，恭敬地和对方握了握手。

“你也从当年的愣头青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骨干力量了啊！”田老欣慰道。

邵天成受宠若惊地笑了笑，田老身旁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女人，肤白貌美，靓丽的长发盘在脑后，穿着白大褂，更能显现出她曼妙的长腿，不由吸引了一些年轻警察的注意。

“你的女儿？”邵天成打量着她，田老是法医科的科长，早就听闻他有一个在国外读书的女儿，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不过，她虽然生的美艳，但总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唉，我女儿要是能有这么优秀就好啦！”田老叹息道，随后又恭维道：“小白是咱们东阳市新来的法医，张滟的尸体就是她解剖的，我今年都六十三了，不能总占着资源不放，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小白可是双博士学位，比我这个老家伙厉害多了。”

“哦。”邵天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主要是我的女儿下个月结婚,他们非要我搬到M国去住，没办法，拗不过他们小年轻，正好我也想去夏威夷晒晒太阳。”田老乐呵呵地，脸上的皱纹都变得慈祥起来。

田老从事法医三十多年，几乎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在工作上，老伴死后，女儿也去了M国读书，毕业后定居在那里，田老虽然平时看上去乐呵呵的和同事有说有笑，但有时候他会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很久，人都是这样，越老越害怕孤独。

看着田老远去的背影，或许，他该去追求自己的生活了。

“你好，白若梅。”女人冷淡地自我介绍，仿佛只是机械性地完成任务。

“邵天成。”邵天成僵硬地笑了笑，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强大了，不过，如此精致的她真的能胜任法医这个茹毛饮血的职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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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梅戴上医用口罩，口罩遮住她的大半张脸，柳叶细眉之下是一双厌世的凤眼，眉宇间总是带着清冷，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她穿着鞋套小心翼翼地走进猪圈，除了两头躺在泥地里的猪，就剩那个纹丝不动、既像人又像猪的家伙，但白若梅和邵天成都可以肯定，它是个人。

邵天成倒也钦佩她的勇气，换作是廖婷婷，估计早就跑到一边吐去了。

白若梅将侧卧的尸体挪正，尸体的肚子被啃得七零八落，五脏六腑散落一地，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就犹如隔夜的呕吐物一样难闻；邵天成连忙掩住口鼻，露出狰狞的表情，幸好自己的胃里空空如也，不然够呛。

伤口的皮肉组织呈锯齿状，像是被外力强行撕开的，从头到脚的伤口参差不齐，共有上百处这样的咬伤，脸部也被撕扯的血肉模糊，森森白骨清晰可见，尸体被破坏成这样，无法判别死者身份，只能带回警局做DNA比对。

“钝型齿痕。”白若梅若有所思，掰开死猪的嘴巴，轻轻地在猪的牙齿上摩挲，“他是被猪活活咬死的。”

死者的两个眼珠不翼而飞，两只手的手肘往下部位被人砍了下来，小腿也以同样的方式被人砍掉，伤口干净利落，应该是用斧子砍的；尸体侧卧，被砍掉的四肢显得短小怪异，浑身布满烂泥，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头猪，更准确地来说，是被做成了‘人彘’。

然而在尸体附近并没有找到其他尸块，地上只残留着一些碎肉，但白若梅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伸手在死猪的肚皮上捏着，厚重的脂肪层不停地晃动，找准胃的位置，手持匕首，将猪的肚子划开，把它的胃剜了出来，在里面找到了一只尚未被消化掉的眼珠子。

在场警察目瞪口呆，不由地钦佩这位新来的美女法医，甚是生猛！

白若梅摘掉布满血渍的橡胶手套，淡淡地说道：“把他带回警局吧，需要进一步的尸检，另外，那些丢失的器官，可能在这些畜生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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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监控显示，一个黑衣男人抗着半米高的臃肿麻袋钻进了养殖场里，步伐鬼鬼祟祟，宽大的帽檐遮住了脸，但他的身形和陈宇遇见的黑衣人极其相似，可以断定就是同一个人；另外，在爆炸的车辆上找到了凶手肢解所用的消防斧，狡猾的凶手在危急时刻引爆了汽车，销毁了太多关键的证据。

养殖场用的是电子锁，凶手轻而易举就破解了，他扛着半米高的麻袋，猪圈的栅栏也就一米高，他将切好的残肢恣意地扔在各个猪圈里，里面洒着诱食剂，看着可爱的猪们争先恐后吃食的样子，他欣慰地笑了。

最后仅剩一个突兀的躯干，凶手费力地将他扔进猪圈里，男人肥胖的身体在泥潭里打了个滚，几头猪闻讯赶来，嗅着添加剂的味道大快朵颐地享用男人的身体，男人在疼痛中醒来，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奈何舌头被凶手割了，说不了话，只能哇哇地哀嚎，在磅礴的雨夜里显得波澜不惊，他只有把这些畜生咬死才有生还的余地，剧烈地反抗着，血越流越多，渐渐失去了知觉……

农场主呆滞地杵在原地，看着无辜死去的猪，心里悲痛不已，吃过人的猪肉还有人买吗？

小说《悍沙》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