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杀人魔师兄

就算眼见为实，有些事情还是会难以理解。

山头，黄昏下，枯草连天。

在平日里念书的木房子前，大师兄一刀砍断了二师姐的脖子。

鲜血溅了一地，压弯了枯枝败叶，洒在我们师门八个师兄妹的身上。

这如此诡异的场景，令我忍不住发抖。

恐怕世间最荒诞的精怪故事也不敢这么写吧，但是居然真真切切发生在了我身上。

这噩梦般的一切居然是真的。

二师姐的血溅在了我脸上，还带着一丝余温，就像从前的她一样温暖。

她在大师兄的手里挣扎了几下，接着慢慢没有了动作。

我那温柔慈悲的大师兄，缓缓松开了手，任由她软绵绵的身躯倒在自己脚边，变成了一块死肉。

“为什么？”我看着提刀朝我走来的大师兄，不甘心地问道。

我知道大师兄不会回答这句话的。就跟之前的很多次一样。

但我还是不甘心地重复着：“为什么...你在那个山洞里，到底看见了什么？”

看着他一步步靠近，我简直要崩溃了。

又要结束了，结果还是什么新的线索都没有。什么也查不到，什么也问不出。

告诉我，说点什么，我能改变这一切。求你了，说点什么吧。

但我可怜的大师兄，就像一个懵懂的婴孩，又像最慈悲的圣子，他永远一言不发。

他只会静静地看着我，怜悯地看着我，接着露出一个悲苦的笑容。

这笑容里藏着什么，我真的不懂。

我只知道，大师兄提着刀，走了过来。下一个就是我。

真奇怪。明明知道，接下来我会被他一刀砍头，也经历过很多次了，心里居然还是会害怕。

这一次，又失败了。

“大师兄，第六次了。你等着，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我笑着看向大师兄。

只见他缓缓举起了刀。

接着重重落下了。

等你好了，我一定要全部砍回来。

“啪...”

头砍落的瞬间，我的视线瞬间天旋地转，翻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九师妹的脚边，刚好和她四目相对了。

黄昏的山头，草木肃杀，天地间一片寂静。

一切的声音都渐弱了，血液流动的声音也都停止了。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霎时停止，接着，我听到时间开始渐渐在我耳边倒流。那样的缓慢，却又不容阻止。

真好，真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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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师姐！快醒醒，师父待会儿就要来了！！”

被一阵急促的摇晃吵醒，眼皮像有千斤重。我废了好大劲才睁开一丝了眼缝，九师妹那张充满活力又惹人怜爱的娃娃脸，瞬间充满了我的视线。

上一次和九师妹的断头四目相对那一眼，一下子就和面前少女的脸庞重叠在了一起。我不由有些恍惚。

看来不管再重来多少次，有些事情还是习惯不了。

看我没什么反应，九师妹似乎有些担心，于是提高了音量又在我耳边喊：“喂！师姐，你功课做完了没啊，师父待会儿就要来了！别睡了！”

做不完功课，听上去好像很可怕。会被师父骂，被师兄教训。

但是在我这个已经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山门屠杀的人看来，写不对的功课和看不懂的人心相比，好像是上辈子一个天真又幼稚的梦。

我实在懒得管了，和生死大事相比，不写功课被师父骂算什么...

我懒懒地挥了挥手，背过脸想继续睡。

反正时间一到大家都得玩完，我实在懒得浪费精力去默写什么门派功法，只想好好睡一觉，补足精神后继续寻找破解死局的办法。

突然，有个人拿书狠狠敲了敲我。

我有些生气，转头一看，是师父。

他长衫翩翩，须发皆白，眉目慈悲，自有一派仙风道骨，像极了山上的仙人。虽然说起话来是真接地气。

“怎么，一夜之间你小兔崽子的翅膀就长齐了？你要造反？”

我看着他那张谪仙般的脸，突然就想起了他被剜去双眼、吊在房梁、抽出脊柱的死状。我第一次推开他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他的白衫尽碎，露出已经干瘦的身躯，苍白的须发染上了血渍，排泄物在脚下积了一滩。他已经死去多时了。腌臜苍蝇围绕在他的周围，不停发出嗡嗡的声响，好像他的喉咙里还残留着细碎的呻吟。

那双黑黝黝的眼眶，直直的盯着我，那曾经是我最深沉的梦魇。

而且，这血腥的死状还是他身后站着的首席大弟子一手完成的。

“五师妹，学业紧迫，怎么能自我废弃呢？”大师兄背着手，温柔地看着我。

大师兄的声音真好听。说着话的时候，嗓子里像是温养着一块玉佩，所有的音调都被润了一遍再发出来。

大师兄长得比说得还好，玉色锦袍衬得他比女子还白皙，手骨如竹节一般，一双眼睛像是永远包含着无法言说的感情。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双手。

“大师兄...”我现在看到他，还是会怕他。

虽然以前是真心喜欢过的，不过他杀了我六次，是个人都很难再喜欢了吧。

“咳咳，”师父又敲了敲我，“快点起来，功课的事情改日再跟你算账。今天咱们山门有大事。”

我默然地看着师父走上讲桌，心想，果然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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