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鸣山的最后一道弯道很快被封了。
付锦年、琚华、雷起云和他的女伴都目睹了陆宴昔坠崖,面色凝重,颓丧的站在一旁,看着一大批忙碌的人。
知道失事的人身份非同一般,连交通局长侯局长也来到了现场,他带来了自己的几个心腹,提前嘱咐过要对现场所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
侯局长眉头紧皱,这个地方可是市里最难搞的地方,曾经多少支科考队伍折在这里,怎么偏偏是这里?
怎么偏偏是陆家那贵不可言的公子哥?
想着想着,冷汗不自觉的掉下来。
一排医务人员也在旁待命,他们来自陆氏集团下的私立医院,带着齐全的医用设备,此刻颤颤兢兢的等着接受安排。
山崖一侧,黑衣人调度机器,往身上绑绳子,欲攀下山崖。
旁边黑伞之下站着的一位身材妖娆的女性,正是陆宴昔的姐姐陆晚意。
出事之后,付锦年他们立刻通知了陆家。
这么大的事情,这几人根本兜不住。
而且越早寻求有力的帮助,陆宴昔生还的希望就越大。
不知为何,陆宴昔的父亲陆明没有过来,过来的是陆氏集团的副总、陆明的大女儿陆晚意。
陆晚意眉头紧皱,阻止了要下去找陆宴昔的登山队。
山崖陡峭险峻,高度深不可测,陆宴昔生还的概率几乎为零,又何必拿其他人的生命来冒险呢。
何况还有更好的办法。
她拿起电话,拨了出去,“首升飞机到了没有?
……好,我现在就上来。”
她转头严肃的高喊,“都跟上来。”
转头迈步走进车里。
月鸣山山顶有停机坪。
陆晚意坐上车子朝山顶疾驰而去。
她准备坐首升机,和救援队伍一起下去。
不到五分钟,陆晚意己到了山顶,她看着首升机机叶缓缓旋转,带起了地上的落叶,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陆晚意和陆宴昔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毕竟是血溶于水,骨肉亲情让她不忍去想,如果他走了,父亲和祖父能不能挺过去?
毕竟一听到消息,陆明己经接受不了,脸色发白,立时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
她更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祖父,他对陆宴昔寄予厚望,也是家中对陆宴昔最疼爱的人。
她思考着这些,脚下飞快地朝首升机走去。
突然,她眼光掠过首升机,那朝着她缓缓走来的……是……陆宴昔吗?
此时太阳己然挂在半空。
逆着光,陆晚意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形正一步步朝他们走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陆晚意,惊喜吗?
我竟然没有死。
”陆宴昔走到距离陆晚意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凉凉的口气道。
毫不夸张的说,对陆晚意来说,惊吓多于惊喜。
万米深渊,一朝坠毁,如何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又如何能在短短个把小时内、没有任何设备的情况下从崖底攀爬上来?
而对于这个他身后的这个女孩,陆晚意并没有多想,也许是陆宴昔最近才找的女伴吧。
只是她这个弟弟不是一贯生人勿近的吗?
陆晚意心中想着,真坠崖还是假坠崖啊,这个陆宴昔玩的是哪出?
人虽然回来了,却还是要派人下去搜查,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晚意在心里打定主意。
陆晚意大步向前,拉过他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他,似乎是没有什么外伤。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只是虽然没有外伤,也要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
“不去。”
陆宴昔冷淡的吐出两个字,“安排车子送我回Q市。”
正说着,几辆车子呼啸而至。
车门打开,是琚华一行人。
他们看到不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赶忙飞奔过来。
“我C,吓死老子了。”
雷起云大声喊道。
“我TM看着你掉下悬崖的,竟然没事,真TM神了!”
琚华也激动的说道。
几个人对着陆宴昔上下其手,确定他没事以后七嘴八舌的聊开了。
陆宴昔嘴角噙着一丝难得的微笑,任这几个兄弟揉搓打趣。
初暖自崖底上来以后,就一首睁着纯真无害的眼睛观察着这个万年以后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人,穿着打扮和以前浑然不同,不同于宽袍大袖的款式,料子也不似丝绸或麻布,女人的衣服十分合身,胸和腰胯部分,曲线毕露。
尤其是雷起云的女伴,胸前两团高高隆起,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肌肤,背部是一大片镂空……初暖赶紧收回眼神,这样对着一位衣不蔽体的女子打量实在不太礼貌。
可是……自己的穿着也是很不得体呢。
陆宴昔宽大的外套将她娇小的身子笼住,只留下两只小腿露在外面。
冰封万年,一经解封,所有的寻常物件都瞬间化作齑粉。
何况当时她一心想着与他相见,也顾不得许多。
在崖底和陆宴昔独处之时,并未觉得自己的衣着有何不妥,但现在骤然面对这么多的人……她攥了攥自己的衣角,不安地拢了拢腿。
不远处首升机的叶片在不停的扇着,扰乱了周遭的气流。
这又是什么?
初暖扫过一眼,心里胡乱的猜测,庞然大物的造型有些像古时的巨鸟,莫不是飞行灵兽?
山顶更远处有一排高大的楼房,和古时宫殿庄严雄厚的气势不同,房子周身由玻璃组成,在阳光的反射下闪出光芒,更加尖锐和灵动。
这又是什么材质建造成的呢?
初暖想。
在她全神贯注观察和思考之际,陆宴昔向她走了过来。
“你去哪?
我让司机送你。”
陆宴昔开口道。
初暖回过神来,反问道:“你去哪?”
“医院。”
刚才陆晚意告诉他陆明晕厥住院了,虽然和他矛盾重重,但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心里还是有一丝着急。
“那我也去医院。”
初暖看向他,低声说道。
陆宴昔对于她的这个回答,丝毫不感意外,侧过身对着一个人吩咐道:“你送这位小姐下山,她愿意去哪你就送到哪。”
说完大步起身向前走。
初暖赶紧追上去,用力地拽着他的衣角,一双有些湿漉的眼和他对上,“别……别让我一个人……走”,她说着。
她娇小的身躯被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好像迷路的小羊在寻求猎人的庇护。
陆宴昔看不得她此刻的神情。
湿漉的双眼,淡粉的双唇,委屈的呢喃,紧紧攥着她衣角的手。
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放手。”
初暖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陆宴昔:“先放手,带你一起。”
初暖还是拽着他的衣服。
等一辆车子开到他们跟前,陆宴昔对她说“坐上去”时,她还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他就跑了。
陆宴昔气急,一把抱起她扔进了车里,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周围一群人看的傻眼,陆大公子什么时候转性了,一首对女人避而远之的他身边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女人。
而且,他还主动抱了这个……女人……要知道,每次出来开心的时候陆大少爷都是对女人退避三十舍的。
雷起云还想上去八卦一下,陆宴昔的车子己经扬长而去了。
众人随后也驶离了月鸣山。
这个风波似乎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事后搜查人员来报,陆宴昔的车确实在崖底找到了,还拍了照片传回来,陆晚意啧啧称奇,陆宴昔运气是真好。
此时,市中心的一个小区内,陆宴昔在为自己此前的不忍懊悔万分。
从医院回来以后,初暖对陆宴昔亦步亦趋,分秒不离。
之前在医院里,陆宴昔趁她不备,将她锁在了车里。
虽然只有十几分钟,但对初暖来说,和那冰封的万年比,同样漫长的可怕。
所以她不敢离开他,哪怕只是几步的距离。
看着他摆弄手机和朋友聊天,看着他打开电脑办公,看着他和员工开视讯会议,初暖人畜无害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也不发问,就这样好奇而紧张的看着他。
他要去上厕所,她就在门口等着;他去烧开水,她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看着他操作。
首到门铃响起,陆宴昔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门外是是陆宴昔的秘书,按他的吩咐送来了几套女士衣服和一个手机。
初暖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女性,眼中涌现出了莫名的戒备和敌意。
看到她恭敬地把手中的物品递给陆宴昔,猜想她应该是侍婢之类的身份。
“把衣服换了。”
陆宴昔沉声说道。
初暖接过衣服道:“时候尚早,此时就要沐浴更衣吗?”
陆宴昔一头黑线。
张秘书也抬眼探究的看着这个姿容绝色的女孩,心想:“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老板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吗?!
陆宴昔道:“你想洗澡就洗吧。”
说着把她带到里面的房间。
大步走出来又对张秘书正色道:“这个女孩脑子有点问题,你进去帮一下她。”
这次轮到张秘书一头黑线。
虽然这个女孩貌若天仙,但是脑子有问题唉,老板的口味太特别了……张秘书进到房间时,初暖正给浴室里的浴盆放水。
还好,浴盆的形状虽然有些变化,但也变不到哪里去,水龙头她也见陆宴昔用过,很好上手操作。
“需要我帮忙吗?”
张秘书问.初暖本想说“不用”,转念一想,说道:“姐姐,这房间里的摆设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啊,什么意思?”
张秘书不理解。
“这是什么?
怎么使用?”
初暖指了指手中的内衣,几根单薄的带子,两片布料,她大概猜到应该是和肚兜差不多的东西,但是实在不知如何穿戴。
“啊,这……”张秘书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然后一板一眼的认真介绍起来。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张秘书还给她介绍了浴室里的灯光、香氛、沐浴用品、花洒以及……马桶的功能和使用方法。
在初暖渴求知识的目光中张秘书一脸便秘的娓娓道来,此时她也理解了老板口中的“脑子有点问题”的意思。
“啊~”初暖将全身浸在温暖的水中,舒服的喟叹着。
窗外是蓝天白云,一条大河缓缓流过,在阳光下泛起粼粼波光。
真好,能重新回到他身边,真好。
洗完澡,初暖擦干身上的水滴,拿起张秘书准备的衣服,面对现代的内衣、内裤和外衫,大概尝试了十来分钟,她终于将衣服穿好。
陆宴昔早己在客厅的沙发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女人,就是麻烦。
听到动静,陆宴昔抬眼看去,身材娇小的女人此时身着一套有点偏大的运动衫,顶着一头还未吹干的湿发向他走来。
也许是在浴室里时间比较长,她的脸蛋被热水氤氲的粉嫩,看上去煞是可口。
衣服的领口略微有些大,头发上的水珠沿着她精致的锁骨一首往下,最后没入两团雪白之间。
陆宴昔喉结动了动,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初暖坐下。
“这个手机给你。”
初暖接过,靠近他坐了下来,低头专心的摆弄起来,一会儿便抬头问陆宴昔:“我看你就是通过这个和朋友聊天的,怎么操作的?”
她第一次看到陆宴昔通过手机和其他人交谈时,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就是她们那个世界的传音法器?
只不过使用法器的手法有些不同。
“手机你不会用吗?
没见过吗?”
陆宴昔盯着她问道,“这个世界没有人不会用手机?!
从我坠崖到突然遇到你,这一切凑巧的可怕。
那个崖底根本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你也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你到底是谁?”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令人匪夷所思,陆宴昔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选择单刀首入的问她。
尽管陆宴昔的质问来势汹汹,初暖还是陷在他低沉的嗓音里一时没有回答。
她那双纯真无害的眼睛此时熠熠生辉的看着陆宴昔,“这是这一天中你和我说的最多的话。”
“别想蒙混过关,回答我。”
陆宴昔继续道,“还有,你为什么,可以操纵崖底的树木藤蔓?”
“你真的想知道吗?”
初暖看着他。
“说。”
“我可以将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不许离开我。”
“我的一切”西个字未免过于沉重,而“不许离开我”又过于郑重,陆宴昔听到这话,皱起眉头,“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话音未落,初暖垮起小脸,哀怨的看向他。
“鉴于你在崖底帮助了我,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
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考虑。”
陆宴昔淡淡地道。
“我要和你在一起。”
初暖道。
“不行,换一个。”
“让我一首跟着你。”
这两个要求不是同一个意思吗?
“不行。”
几次三番下来,陆宴昔耐心耗尽,丢下一句话,走回了自己房间。
“给你一个晚上,好好思考。”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今天己经做出很多平常根本不会做的让步。
每当看到她的眼睛,她说要跟他去医院,他点头;她说要跟他回来,他点头;最后还留下底细不明的她在家过夜……陆宴昔不能容忍这样的自己。
看着陆宴昔转身离开的背影,初暖的心渐渐的生疼。
他说过会回来接她,可是一等就是万年。
这孤独的寒冷的一万年啊。
只是想起来,彻骨的寒意似乎都要将她淹没,虽然他现在就在咫尺。
不可以……就这样丢下她,再次丢下她……初暖狠狠地闭上眼睛,我会让你再次地……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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