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死爬上冰面时，林妙妙正在往冰窟窿上填冰。

冰沙扬了我满脸，我听见林妙妙莫名地怒骂。

“哪来的冰窟窿，把人冻出病来怎么办？”

我微微一愣，丈夫坠入冰水，生死不知，妻子却满心挂念着别的男人会不会冻伤？

我抓住林妙妙的手腕，借她的力爬出冰水。

林妙妙“嗷”的一声，拼命咬住我的手背，等看清是我才猛然一愣。

“要死啊！

刚刚拖着肖洛不放，现在又要把我也拖下水？

你个扫把星是不是要害死所有人才高兴？”

我刚从冰水里逃生，此刻除了瘫倒，只剩气息奄奄地反驳。

“这就是你不肯救我的理由？

你不觉得自己荒谬？”

林妙妙嗤笑一声。

“谁不知道你水性好？

万一你从别的冰窟窿钻出去，我不是白救你了？

许恩清，你一个大老爷们，还穿着救生衣，能不能别装柔弱？”

后背冰冷刺骨，面前讥讽入心，我含着泪，硬着头皮冲林妙妙借手机。

“爷爷给我打了电话，可我的手机进水关机，实在没办法用……你能给爷爷打通电话吗？

我……”话没说完，就被林妙妙的冷笑打断。

“你知道这是哪吗？

南极哎，打一通电话要多少钱？

我可没钱浪费给你家那个老不死的！

他装病装了这么多年，不也没事吗？

放心！

这次他也死不了！”

我简直气笑。

半年来，林妙妙与南极的通话不断，短则两个小时，长达整夜不断！

煲电话粥林妙妙有钱！

现在我不过卑微地求爷爷的平安，她难道就没钱了吗？

说来说去，不过还是记恨当年那晚！

往事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头多年，我实在按耐不住，仰头压抑着吼道：“林妙妙，那晚的事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你难道要揪着这一点痛楚，把我们全家一起扯进坟墓吗？！”

林妙妙愣在原地，反倒是女儿从肖洛旁冲过来，随意抓起冰块，狠狠砸向我的脑袋！

“不许骂妈妈！

爸爸害死妈妈的孩子，害死我的弟弟妹妹，还怎么有脸骂妈妈！”

那天爷爷八十大寿。

林妙妙怀着我们第二个孩子来家里做饭。

可做着做着，却和我的妹妹起了争执。

妹妹幼年发烧失智，狠狠把林妙妙推到在地。

哀嚎声里，地上漫出鲜红的血。

一面是深爱的妻子，一面是骨肉至亲的妹妹。

我两面周旋，两面不讨好。

电话声打断我的回忆，林妙妙皱着眉瞥我一眼。

“你家那个老不死的还真是不死心，你的手机打不通，就打到我的手机上来！

烦不烦啊？！”

爷爷？！

我抓着林妙妙的腿爬起来，拼命抢过电话。

电话那边哭骂交杂。

“玩够了吗？

玩够了就赶紧滚回家！

爷爷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