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心领神会，去往伙房沏茶，出来时果真没瞧见雪香狼狈的身影。

她垂下眸子，快步将茶水送到屋中，低声在柳岚昭耳畔开口：“雪香果真不见了。”

“嗯。”

柳岚昭颔首，示意巧儿出去，门被关上，屋中只剩下了柳岚昭与宋怜两人。

宋怜抱住茶碗，轻轻吹去上面的浮沫，方才轻轻抿了一口。

红色的小舌略过茶碗，便惊呼出声：“好烫。”

柳岚昭：……

宋怜大抵是习惯了与顾临撒娇，完全没想到柳岚昭是个油盐不进的。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宋怜，倒叫她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不过宋怜脸上仍旧是那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她轻轻拂过自己的脸，将茶盏放下，轻声道：“姐姐院子里面的果真是好茶，只是丫鬟不通茶艺，用这么烫的水，反倒是坏了茶本身的香气。我院里的雪香最懂茶道，不如让她来姐姐房中侍奉，这也是她的福气。”

天知道雪香在宋怜院子里面整天究竟都做点什么，以至于宋怜开口第一句话不是诉苦，也不是埋怨，而是想要将雪香送人。

还是说，宋怜准备往自己的院里插个眼线？

这倒是有趣了。

柳岚昭状似听不懂的模样，喝了口茶，语气清淡却不容置喙地拒绝道：“雪香就不必了，茶不过是让水更容易入口罢了，我没那么多所谓的讲究。”

“也对，我听顾郎说，姐姐是女中豪杰，不拘小节。”

宋怜说话故意放慢了语速，似乎是害怕她听不懂一般。

不拘小节？顾临哪里会在宋怜面前说自己的好话？

与其说是不拘小节，倒不如直白一些。

粗鄙不堪。

这才是顾临对自己的评价。

柳岚昭听得懂，却不代表她要为此恼怒。

她一手撑着下巴，斜睨着宋怜，微露嘲笑道：“我确实比不上妹妹风雅，也不如妹妹会享受，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整日却吃着足够寻常百姓家一年生活的血燕。”

宋怜面前的慌乱一闪而过，大概是没想到柳岚昭会知晓此事。

不过很快，她脸上的慌乱就彻底消失，转而变为了得意与挑衅。

她理直气壮地点头道：“原来姐姐是心疼那些血燕与补品，其实我也不愿意吃的，只不过夫君觉得，如今我怀了身孕，是顾家的长子，理应吃最好的东西，好让他平平安安地出生。”

宋怜起身，走到柳岚昭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柳岚昭，脸上却是挑衅的神色。

“姐姐方才说自己不懂风雅，又嫌弃妹妹奢靡，可是姐姐香炉里面的香，不也是价值万金吗？”

“还有，这香烛也是一样。”

宋怜拿起了柳岚昭背后置物柜上摆放着的青花缠枝香炉，里面燃着一支兰膏明烛。

那香烛可达长久不灭，燃起时屋中全是兰花香气。

宋怜抬起的衣袖层层叠叠，她衣衫用的都是上好的纱料，不方便行走，却又能衬得人格外端庄艳丽。

只不过，这种纱料有个不易为人道也的缺陷，宋怜显然也清楚。

火舌从她的袖口燃起时，宋怜随即脸色慌乱的尖叫一声哭喊道：“姐姐饶了我，我肚子里还怀着顾郎的孩子，等我生下孩子我一定走！”

这时，宋怜背后的一隅小窗后传来脚步声，正透过了顾临与雪香两人匆匆而来的身影。

柳岚昭看着猛然窜起的火苗眉心一跳，还真是小看了她，本以为宋怜会使出些泼茶摔倒的计谋，竟然如此狠得下心自x焚来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