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破空之声来得太过突兀,也太过迅疾!
风栖梧只觉一股冰冷的杀机死死锁定了自己的后心,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他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回头,几乎是凭借着炼体第二重肉身锤炼出的本能反应,猛地向旁横移数寸,同时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
“嗤!”
一枚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箭,擦着他的肋下险险飞过,深深地钉入了他前方的一棵大树树干,箭尾兀自颤动不休,可见其力道之强劲!
若是他反应稍慢半分,此刻恐怕已被这淬毒的短箭洞穿心脏!
风栖梧惊出一身冷汗,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留,借着那股扭转之力,身体如同陀螺般再次转向,目光如电,射向箭矢来袭的方向!
偷袭他的,竟然不是黑风寨的匪徒,而是……一个之前在营地边缘负责警戒的马帮护卫!
那护卫此刻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忠厚,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狰狞与贪婪。他手中握着一张小巧的袖弩,显然刚才那致命一箭,便是出自他手!
“小子!把你从黑虎帮杂碎身上摸来的钱袋和那柄刀留下!不然,下一箭,就要你的命!”那护卫见一击不中,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又被贪婪所取代,厉声喝道。
他显然是注意到了之前风栖梧在混乱中“捡取”财物的动作,此刻见马帮大势已去,便起了杀人夺财的歹念!
风栖梧心中怒火升腾。他千算万算,防备着黑风寨的匪徒,防备着马帮内部可能存在的倾轧,却没想到,最先向他下死手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马帮护卫!
“人心,果然比妖兽更毒!”
但他没有时间愤怒,也没有时间与对方废话。此刻,营地内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马帮的抵抗越来越弱,黑风寨的匪徒随时可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找死!”风栖梧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
他脚下发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名手持袖弩的护卫!他知道,与这种远程攻击的敌人周旋,对自己极为不利。唯一的生机,便是近身搏杀,以快打快!
那护卫也没想到风栖梧竟然如此悍不畏死,不闪不避,反而向自己冲来。他冷笑一声,再次举起袖弩,便要扣动机括。
但风栖梧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炼体第二重的力量,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他每一步踏出,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身形带起一阵狂风,几乎在瞬间便冲到了那护卫面前!
“什么?!”那护卫大惊失色,他手中的袖弩才刚刚举起一半,风栖梧手中的钢刀,已经带着森然的寒意,当头劈下!
这一刀,风栖梧用尽了全力,刀风呼啸,势大力沉!
那护卫仓促之间,只得将袖弩横在胸前格挡。
“铛!”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那看似坚固的袖弩,在风栖梧的钢刀之下,竟如同朽木般,被一刀劈成了两半!钢刀余势不减,在那护卫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噗!”
鲜血狂飙!
那护卫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已然是活不成了。
风栖梧一刀毙敌,胸中也是一阵气血翻涌。他刚才那一刀,虽然看似威猛,但也几乎耗尽了他大半的气力。炼体第二重,终究还只是炼体的初级阶段,无法支撑他长时间的爆发。
他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去看那护卫的尸体一眼,捡起地上被劈成两半的袖弩(这东西或许还有用),转身便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黑风林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
身后,马帮营地的厮杀声、惨叫声、以及黑风双煞那嚣张的狂笑声,渐渐被茂密的树林所隔绝。
风栖梧不知道马帮最终的结局如何,也不知道那娇小女子和马三爷能否逃出生天。他也不想知道。那些,都与他无关。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在这危机四伏的黑风林中,活下去!
黑风林内,光线极为昏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林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风栖梧屏住呼吸,将自己的感知提升到极致,小心翼翼地在林中穿行。他手中的钢刀紧握,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任何可能的危险。
他知道,黑风林既然被称为“黑风”,定然有其凶险之处。这里不仅可能有黑风寨的余孽,更可能有传说中的妖兽出没。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在茂密的灌木和崎岖的山石间艰难行进。脚下是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吼!”
突然,一声低沉的兽吼,从不远处的密林深处传来!那吼声中充满了暴戾和饥饿的气息,让风栖梧的心猛地一紧。
妖兽!
他立刻停下脚步,身体紧贴在一棵大树之后,收敛全身气息,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片刻之后,只见一头体型如同小牛犊般,通体覆盖着黑色鳞甲,双目赤红,口中长满利齿的怪狼,从密林中缓缓走出。它一边走,一边用鼻子在地上嗅探着,显然是在搜寻猎物。
“黑鳞狼!”风栖梧心中一凛。他在栖霞镇听闻过这种妖兽,乃是黑风林中常见的低阶妖兽,虽然等阶不高,但性情凶残,力大无穷,且爪牙锋利,寻常三五个猎户遇到,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头黑鳞狼,显然是闻到了之前营地中传来的血腥味,被吸引过来的。
风栖梧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态,若是被这头黑鳞狼发现,恐怕凶多吉少。
幸运的是,那黑鳞狼似乎并未发现他,只是在附近逡巡片刻,便朝着马帮营地的方向奔去。显然,那边浓郁的血腥味,对它有着更大的吸引力。
看着黑鳞狼远去的背影,风栖梧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都已被冷汗浸湿。
“这黑风林,果然不是善地。”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更加凝重。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所,恢复体力,并重新规划自己的下一步。
他不敢再有丝毫大意,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他手中的钢刀,成为了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黑风林中,夜色浓稠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浓密的枝叶将本就稀疏的星月之光彻底隔绝在外,使得这片古老的森林更显阴森与可怖。风栖梧拖着疲惫不堪且受创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盘根错节的林间艰难跋涉。肋下那被毒箭擦过的伤口,此刻已经肿胀发黑,火辣辣的刺痛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蔓延,让他每走一步都需承受巨大的痛苦。
更让他心悸的是,那毒箭上附带的麻痹之毒,虽然被他强行用《九转炼体诀》第二重的气血之力暂时压制,但依旧如同潜伏的毒蛇,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让他的体力飞速流失,头脑也开始阵阵发沉,视线都出现了些许模糊。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等遇到妖兽或者黑风寨的余孽,我自己就要先毒发倒毙了!”风栖梧咬紧牙关,用仅存的意志力对抗着不断袭来的眩晕感。他知道,自己必须在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之前,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藏身之所,处理伤口,逼出毒素。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之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似乎……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