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远转头看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刚才，我走后，赵守田他们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吧？”
牛大力咧嘴一笑，压低声音道：“国营饭店的老房子薄的跟层纸似的，我们在隔壁，听得是一清二楚。能扳倒赵守田的账，都被孙会计藏在家里。另外，赵守田他们被你这么一唬，正琢磨着把走私烟酒转移到镇上那个已经废弃的防空洞里。”
陈志远稍作思量，又问道：“你们出来的时候，没被人看到吧？”
许建国道：“放心吧，我表妹在国营饭店干了三年多，这个点，哪里有人、哪里没人，她门儿清。我们出来的时候，也是她带路，没人注意。”
陈志远闻言，略一点头，语气沉稳：“好，建国，你现在就去盯着防空洞，看看赵守田他们今晚是不是把货转移了过去。大力，你回岛后，通知建业，让他盯紧孙会计家，防着他们转移账本。”
牛大力皱眉，问：“志远，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陈志远摇头道：“今晚我住在镇上，明天直接去县里。老邵头他们已经商量好要去县委上访，我担心他们情绪太激动，得有人压阵才行。”
……
翌日清晨，陈志远搭上早班公交，沿着坑洼不平的公路一路颠簸，来到了东山县城。
下车后，他抬头望去，只见县政府大楼矗立在一块空地上，灰白色的砖墙干净利落。
大楼外的院墙上，竖挂着“东山县人民政府”的红字牌匾。
陈志远没有停留，顺着县政府左侧的小土路一路前行。
很快，他看到前方的空地上聚着几个早餐摊子，摊前围满了吃早饭的人。
他记得，此时东山县的县委书记名叫李正德，是个实干家，在任期间，修路建桥、开放市场，在民间的口碑极好。
后来，他被调到省纪委，又扳倒了好几个贪官，声名远扬，连北京的老首长都对他称赞有加。
陈志远还记得，有篇新闻报道写过，李正德喜欢在县政府东侧的早餐摊吃饭。
因为那里总是会有前来上访的民众，他可以在第一时间，了解民情。
赵守田挪用公款、走私烟酒的行为肯定牵扯着县里的一些领导。
如果通过层层上报的方法，不知道哪一环就会被压下去。
倒不如直接在这个早餐摊，向大领导汇报清楚。
如果大领导想处理，他就提供证据和线索；如果大领导不想处理，他再另想办法，为乡亲们讨回公道。
陈志远记忆力极好，他在报纸上看过李正德的照片，一眼就在人群中认了出来。
李正德坐在油条摊前，身材中等偏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袖口上还有缝补的痕迹。
他背脊笔直，端着一碗豆浆，正耐心听着旁边村民的诉说。
村民说完，李正德眉头微皱，显然是在琢磨办法。
陈志远走过去，跟摊主要了份豆浆油条，然后径直在李正德对面坐下了。
李正德刚喝下一口豆浆，目光落在陈志远脸上，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陈志远故意叹了口气，用双手挫着脸，表现的十分愁苦。
“小伙子，年纪轻轻，怎么愁眉苦脸的？”李正德主动开口，语气温和，“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