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是说去借同窗的马车与银钱么?怎的...”
谢蕴孤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眉飞色舞道,
“原本都借妥当了!可方才得知,科举竟提前至十日后了!”
“十日后?”
宁心兰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倒省了她苦等月余,横竖十日便知这窝囊废是龙是虫。
思及此,面上假意堆出的笑容倒真了几分。
只是...她蹙起蛾眉,忧心忡忡道,
“可明日回门的车马...”
谢蕴孤一拍脑门,
“哎呀!方才说到一半。钱银确实借着了,只是我转手就买了上好的笔墨纸砚...”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方青玉砚台,献宝似的捧到她眼前,
“娘子你看,这可是...”
宁心兰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
谁知谢蕴孤说到此处,竟还愤愤不平,
“这钱是和另一同窗借的。”
宁心兰:“为何?”
谢蕴孤:“那首相世子原说借我,临了却要收什么利钱!”
他掸了掸衣袖,一副清高模样,
“这般势利小人,我岂能与他为伍?”
宁心兰指尖掐进掌心,强撑着笑问,
“所以...夫君如何应对?”
谢蕴孤眉飞色舞,
“我当场就给了他一耳光!他岁数比我小许多,被我一巴掌扇得晕头转向,还哭着找奶娘呢,真是丢人!
再者,十日后我便是当朝首辅,他不知巴结反倒算计,打他都算轻的!”
宁心兰眼前一黑,扶住桌角才没栽倒。
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手舞足蹈的蠢货,忽然觉得无比荒谬。
就这等货色,竟妄想入主内阁?
宁心兰压低声音颤抖着道,
“你...你可知首相世子是何等人物?”
谢蕴孤不以为意地摆手,
“管他是谁,待我...”
谢蕴孤后面的话宁心兰已经没有再听。
她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猪脑蠢货。
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么个玩意。
暂且他连中三元到底是不是真,
这玩意哪怕是给他考上,依照他的这副猪脑,他恐怕也总能有法子官途尽毁。
不行。
和谢蕴孤这厮在一起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她定得找个机会另攀高枝。
她必须永远踩在宁砺棠的头上。
山风穿林,松涛阵阵。
一处掩映在苍翠之间的院子,青苔爬满石阶,清雅幽静。
竹亭内,一老者独自坐在石案前。
鹤发童颜,一袭素袍洗得发白,却纤尘不染。
他执壶的手稳若磐石,丝毫看不出老态来。
届时,身后密林无风自动。
老者捋须轻叹。
案前分明空无一人,他却多斟了一盏茶,轻推至对面。
“既要入世为人,便该改了这藏头露尾的习性。”
老者话音未落,竹影婆娑处传来枝叶摩挲之声。
但见一道伟岸高大的身影自暗处踏步而出。
来人一袭墨色长袍,腰间垂吊着海棠玉,行止间竟有世家子弟的矜贵气度。
他至亭前整衣肃立,行了个标准的弟子礼。
“学生景颢魃,拜见老师。”
老者乃是当朝圣上的授业恩师贾苏轼。
他看着眼前人,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随后抬手示意学生入座。
“一日不见,脱胎换骨。”
贾苏轼声音老神在在,
“兽性尽敛,风华初显。不愧是天生的璞玉,稍加琢磨便光彩照人,我果真没看错人。”
景颢魃端坐如松,却见案上一碟绿豆酥色泽青碧,不由多看了一眼。
贾苏轼将茶盏推至他面前,忽而话锋一转,
“昨日见那姑娘,可还顺遂?”
“她对我无意,学生未敢唐突,待她睡后便上了屋顶,没有强她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