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安排完毕,林泽亲至后营驻地巡视。他特意叮嘱沈若溪和赵伯宁:
“若溪,伯宁,后营诸事,就全权托付二位了。志雄掌军务,你二人掌民政、后勤、医护。遇事多商议,务必确保后方安稳。这里,是我们的根,也是万一…万一前方有变,我们唯一的退路和依托!”
沈若溪看着林泽眼中深沉的嘱托,用力点头:“将军放心,若溪明白。后营在,根就在。”
赵伯宁也郑重道:“将军放心北进!伯宁定保粮道畅通,后方无忧!”
看着营区内井然有序的景象,看着幼萱、丫丫等孩童无忧无虑的身影,林泽心中那份守护的责任感愈发沉重。
吉日已至。襄阳城外,战鼓擂动,号角长鸣!
李自成亲率的中军主力,如同黑色洪流,滚滚向北。龙骧卫的军阵紧随其后,林泽玄甲赤披,立于“龙骧大将军”帅旗之下。身后是精锐的龙骧卫主力:陷阵甲士(副统领)、赵大虎的弓弩队、小猴的斥候营悉数在列。陆文博作为军师参谋紧随林泽左右,顾敬之则带着几名文书吏员,在队伍中段负责管理文牍车驾。
临行前,林泽最后回望襄阳城头。韩志雄如山的身影矗立城楼,抱拳相送。城下后营方向,沈若溪、赵伯宁等人肃立目送。
“出发!”林泽声音沉稳,马鞭前指!
“龙骧营!前进!”
铁流滚滚,汇入北伐的滔天巨浪,向着北京,向着未知的战场与命运,浩荡而去!
襄阳城在视线中渐渐模糊。前方是烽烟弥漫的中原,是决定天下的最终战场。林泽心中的隐忧如同影子般紧随,但他目光坚定。北伐之路已启,龙骧营的旗帜,将在这改天换地的洪流中,奋力前行!而后方的襄阳,在韩志雄的铁腕守护、沈若溪的仁心抚育、赵伯宁的精打细算下,将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与…最后的退路。历史的车轮隆隆向前,而襄阳城下的守望,无声地支撑着前方的征途。
崇祯十七年(大顺永昌元年),初春。龙骧卫的铁流,随着大顺北伐的洪流,滚滚北上。沿途州县,望风而降者居多,偶有抵抗,也在大军压境下迅速瓦解。然而,战争的残酷并未因势如破竹而减少。每一场或大或小的战斗,都意味着伤亡。龙骧卫的伤兵营,设在一片刚被清理出来的河滩旁,临时搭建的帐篷连绵一片,空气中终日弥漫着血腥、汗臭、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以及伤兵们压抑的呻吟。
林泽在陆文博、顾敬之的陪同下巡视营地。看着帐篷里躺满的伤员,有的断臂残肢,有的伤口深可见骨,有的高烧呓语,他的眉头紧锁。负责医护营的是一位姓张的老军医(原龙骧营医护营的骨干之一,非核心成员),带着几名助手忙得焦头烂额,但人手和经验都严重不足。许多重伤员伤口发黑溃烂,高烧不退,只能在痛苦中挣扎等死。昨日一场小规模遭遇战后的几十名重伤员,一夜之间又折损了近半。
“将军…” 老张军医抹了把额头的汗,脸上带着疲惫和无奈,“金疮药、止血散都用上了…可…可这伤口溃烂、高热不退的实在太多…咱们…咱们尽力了…” 他看着一个因腿部重伤感染而昏迷不醒的年轻士兵,眼中充满了无力感。
林泽沉默地点点头。他深知,在这个没有抗生素、消毒观念淡薄的时代,战场伤员的死亡率高得惊人。沈若溪在时,以其细心和相对先进的理念(如强调清洁、隔离),还能将死亡率控制得稍低一些。如今她留守襄阳,这伤兵营的状况立刻恶化。他心中那份对历史结局的隐忧,又添了一层现实的沉重——精锐的损耗,是任何军队都无法承受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