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她眨了眨眼睛，趁大人们没注意，在衣兜里又装了好些吃的。

我妈宠溺地笑着，眉眼一弯，像月牙。

这场闹剧怎么结束的，我记不清了。

只知道那天晚上，我爸和我姑在爷爷的房里吵了一架，吵得很凶。

后来他在院子里抽了好几口烟斗，借着月光把我招呼了过去。

妞妞赶紧长大，给家里赚钱，到时候比你姑姑赚的还多，然后好好孝敬我。

宽大的手掌摸着我的头，一阵风吹来，酒味，烟味还有他身上的汗臭味，夹杂在一起。

让我有点恶心。

我妈也对我说要快快长大，

她说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灿烂人生。

4

姑姑又回城里了，生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只是我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吃早饭的时候，我爸爸从弟弟那边拿走鸡蛋，剥开放到我的碗里。

我诧异地抬起头，奶奶说女孩子不能吃鸡蛋。

你奶瞎说的，吃吧没事。

奶奶瞪了一眼我爸，没有反驳。

我受宠若惊地夹起鸡蛋，小小地咬了一口。

弟弟看到了，大哭大闹了起来。

你们虐待我，我要去城里找我妈！

我爸脸色一变，对我弟没有往日里的和颜悦色，而是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哭什么哭，小兔崽子有没有良心，老子把你养这么大，别人一点吃的穿的就能骗你走？

弟弟从板凳上滑落下去，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我奶心疼地上前把弟弟扶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我的乖孙儿，别哭了，奶奶心疼。

我妈见这场面，冷笑一声，她看了眼我爸。

我早说过养别人的孩子养不熟，你妹几句话一哄，你这大儿子就跟别人跑了。

我奶搂着我弟，

闭嘴，贱人，谁让你生了个女儿，可怜我儿子废了，连个种都留不下。

说完她抬头看了眼我爸，

小峰，这是你妹的种，身上也有你的血脉，你放心，有我在，这孩子肯定把你当亲爹。

我爸沉默了，一言不发，我妈带着我回到了里屋，很快我爸爸跟了进来。

咱女儿以后招个上门的。

我妈拿着梳子给我编头发，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没停，小小地嗯了一声。

自此，我在家的地位，肉眼可见地高了起来。

5

以往只买一份给弟弟的东西，现在都是买两份。

我弟不满，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的东西摔在地上，狠狠地碾了几脚，还吐了口水。

我爸第一次动手揍了他。

他被打的嗷嗷直叫，

你凭什么打我？你又不是我亲爸，我亲爸有钱，等他来接我，我要你好看

我爸听到，揍得更凶了。

我妈说，我姑大二的时候，怀孕了，又不肯打掉，后来我爷爷四处找人托关系。

给她开了医院证明，休学一年，她躲到山沟里，生了个男孩，丢给他们养，又回去上学了。

一开始说好，这孩子就当过继给我爸。

我爸那时候出事，不能生育，早几年，就把我弟当亲儿子宠着。

没想到，我姑偷摸把这件事告诉我弟。

你给我等着，等我妈接我回去，这个破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

我弟嘴还硬着，我奶在旁边急得不行，但又拉不动我爸发疯。

我牵着我妈粗糙的手，淡淡地看着这一幕，原来不是亲弟弟。

小时候，他都是我妈照看，他喜欢哭，非要人抱着才睡觉。

他受不得热，我妈便给他扇了一夜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