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醒悟

“爸，我回来了，有没有吃的。”沈君大大剌剌地走进客厅，丝毫没有半夜回家该有的愧意。
“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啊，你妈给你热了汤，在厨房。”我爸看见门口的是沈君，立刻转了笑脸，伸手接下沈君的外套。
“臭小子，又去哪疯了，衣服这么脏。”我爸笑着骂了两句，随之而来的是端着汤碗的沈君在厨房门口冲我爸做鬼脸。
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是我没见过的。
我爸每次看到我就生气，他说我妈是下贱坯子，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爬上他的床，还害的他的青梅竹马一气之下出了国。
可沈君只比我小一岁，所以我妈活着的时候沈君就已经存在了。
我不知道我爸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觉得我妈不是那样的人，她总会在被我爸骂后抱着我，告诉我乖乖不怕，有妈妈保护。
那样温柔的人怎么会做出爸爸嘴里那种下作的事呢。
后来妈妈死了，因为她发现了沈君的存在。
那天爸妈大吵了一架，刚从幼儿园回来的我推开门就看见我妈倒在地上，头上都是血，我爸站在旁边发抖。
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扑过去打我爸，我说他杀了妈妈，我说他是杀人犯。
我爸没有辩解，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爸没有被抓去坐牢。
一周后沈君母子来了我家，我爸比以前更爱笑了，每天抱着沈君哄，而我只能躲在角落里窥视他们的溢出来的爱意。
我爸从不关心我，或者说他恨我。
就像现在，临近凌晨，他都没有问一句我去哪了，甚至他根本没发现我不在家。
“沈娜呢？”沈君听见我爸这么问，身形顿了一下。
我很开心，我爸终于想起我了。
“睡了吧。”沈君他妈靠在卧室门上，声音懒洋洋的。
她和我妈完全不一样，我妈是温柔的水，她就像明艳的火。
只是这火温暖的是沈家人，灼伤的是我。
我爸没有继续追问我的下落，我就自己坐在沙发上。
灵魂的我重量不足以让沙发陷下去，我看着眼前的屋子，第一次发觉黑夜也没有那么可怕。
以前我总是怕晚上，刚开始的时候妈妈会来陪着我睡，她会轻轻拍我的背，给我唱童谣，那声音好听极了，所以那时我做的都是美梦。
后来妈妈没了，每天夜里我都会梦见她满身是血地想靠近我，可又怕吓到我，总是把自己擦了又擦，最后对着我笑一笑。
妈妈不知道，我根本不怕她，我好希望她能再抱抱我。
想念妈妈的时间过得很快，保姆做早饭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扯出来。
“沈娜呢，不下来吃饭吗，谁给她惯的毛病！”我爸坐在餐桌前等了许久也没看到我，声音里带了些怒意。
“谁知道去哪玩了。”沈君嘴里嘟囔了一句。
我去哪了你不是最清楚吗。
我没心思搭理他，我希望我爸能起来去我房间看看，我希望他能多问一下我的下落。
可他还是没有。
我垂下头，坐在我爸身边，也许是身边忽然起了风，我爸扭头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高兴地站起身想要让我爸多关注我一下，只是我爸很快就别过了头。
“死丫头，和她那个妈一样。”
我本来还奢望我爸能多给我一点眼神，只是这一句话，让我如坠冰窟。
“爸，我姐她妈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啊？”沈君吃饭空隙抬头问爸爸。
其实我也想知道，当初我在爸妈吵架时拼凑出了大概，可具体是什么样，恐怕只有我爸妈知道。
“孩子也该知道了，不然以后万一认人不清走了你的老路怎么办。”沈君他妈开了口，我知道她是在讽刺我妈。
我终于从我爸口中了解了当年的真相。
我爸和沈君他妈算是青梅竹马，我妈和沈君妈妈是闺蜜，他们三个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当时所有人都知道我爸喜欢沈君他妈，也知道两家老人商量好了，准备等他们大学毕业了就结婚的。
可变故就发生在毕业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