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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铮怔住。

他和郁霏合作5年，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么尖锐的话。

直白得好像她和周瑾之之间有着弥天大仇，两人相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郁霏说完，没等他反应，摆摆手离开。

电梯门关到一半，突然被一只手拦住，谭铮挤进来。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他不会是世仇吧？要不然以你热爱工作的劲，不可能不接。更何况周瑾之的作品，自带流量，你又是绝对的主役，只要录得好，后续效益有多大你不可能不知道。”

“确实，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也喜欢录各种更优秀作品。不过……”郁霏看着不停下降的电梯数字，转头朝谭铮笑了一下，“这里面不包括周瑾之。”

谭铮：“……”

“我和他既没有深仇大恨，也没见过。只是他让我觉得不舒服，我也单纯的不喜欢他而已。”她温温柔柔地说着拒绝人的话。

谭铮：“……”

谭铮：“不是，我的姑奶奶，人哪有单纯讨厌和喜欢的。再说了，你讨厌他和钱有什么关系？他能让咱们赚钱不就完了？”

电梯到了一层，门打开，郁霏一步跨出去：“但我唯独不想赚他的钱。既然版权到了你手里，工作室有那么多人，业务能力都很好，你让他们去录吧。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别老逮着我薅。”

三月的傍晚还有些冷，下过雨，水汽弥漫，很潮湿。六点天就差不多黑了，园区的路灯已经亮起。

郁霏将针织外套裹紧了些：“走了，明天见。”

谭铮语气急了些：“郁霏！周瑾之签给艺声的唯一条件就是你来录！”

郁霏脚步顿住。

晚间的风大了些，樱花花瓣簌簌而落，落在她卷曲柔软的发间和单薄的肩膀。

她转身，清冷眉间凝着不解：“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或许他是你粉丝？”谭铮在她面前站定，悠悠叹了口气，“总之这是合作的唯一条件，你要不答应，到我嘴里的肉就要被抢了！”

“霏啊，你想想周瑾之的名气，想想他能给工作室带来的利益，想想你之后上涨的声价，想想将来放进钱包里白花花的银子。咱就稍微忍一忍，合作完这一本再也不合作了行不行？”

谭铮求爷爷告奶奶，苦口婆心地劝着，这个项目对工作室而言，太重要。可以帮工作室彻底闯入国内前三，成为大头部之一，以后他们想要签版权，就不用再挑别人剩下的了。

粉白的花瓣落了一瓣在他肩上，郁霏伸手帮他拿下来，浅浅一笑：“那就让给别人吧，以后我给你录更多的，咱不差他一个。”

说完，她扬了扬手中的花瓣，转身离开。

谭铮站在樱花树下，看着她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背影，低低骂了声艹。他是生意人，是艺声的老板，不可能把自己的钱让给别人赚。

-

晚上七点，周瑾之接到陈牧的电话。

对方告知他郁霏拒绝了录制。

“什么？”周瑾之正好去厨房喝水，他半倚着流理台，透明水杯举到一半，有些错愕地问出声。

“郁霏拒绝录制，说录了你的书会死。”

“嗒——”

玻璃水杯被周瑾之轻轻放到大理石台面上，他低着头，觉得滑稽又好笑。

他不敢主动找上门去打扰她，但这次明明是他们先找上来，结果他还被拒绝了？还是这么一个荒唐至极，敷衍到连个借口都不想的理由？

周瑾之承认，这一刻，他多少是有点不开心的。

灯光从头顶打下来，漂亮的眼睛藏进眉骨下的阴影里，他似笑非笑地说：“陈牧，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拒绝。这感觉，真有点不爽。”

“你说她当着我的面，还能这么敷衍我吗？”

陈牧无奈叹了口气：“你别吓着人家。”

周瑾之嗤笑出声，仰头，看着厨房顶部由几个圆环交错组成的，极具艺术感的吊灯。

灯光下，男人皮肤冷白，漆黑瞳孔倒映着一个个圆环，衬得眼睛很亮，轮廓却深。像是被人精雕细琢的工笔古画，透着温润与优雅。

“我爱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吓她？”

陈牧：“……”

陈牧：“谭铮邀请我们明天碰个面，估计是要说合作的事儿，你……”

“去，”陈牧话还没说完，被周瑾之打断，“明天，去一趟艺声。”

“……行吧，我和你一起去。”沉默两秒，陈牧又问，“紧不紧张？”

“嗯？”

“明天就要和你心心念念六年的声音的主人见面了，紧不紧张？要是人家就是一平平无奇的普通小姑娘，会不会失望？”

周瑾之端起大理石台上的水杯，转身：“救人的药，怎么会平平无奇？她的存在，从来都是惊天动地。”

压低的声音里透出浅浅的愉悦。

说来奇怪，六年，没有谁知道郁霏长什么样，她从不出现在大众面前。

-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

郁霏刚到工作室，就看见谭铮笑容满面从会议室出来，一看见她，两只眼睛都泛着幽幽绿光，朝她招呼：“霏霏，快，就差你了！”

“干嘛？”郁霏莫名其妙。

谭铮催促她：“来了你就知道了，快快快，别让人久等。”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会议室的门在郁霏面前打开，她狐疑着迈步进去，周瑾之恰好在同一时间抬头，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周瑾之幻想过很多次郁霏的模样，或许和她的声音一样温柔，或许是邻家妹妹，或许和世间千千万万人一样，普通平凡，很容易就能淹没于人群。

唯独没想过她会是这样清冷锐利的模样，脸很小，五官细致又精巧，眼型很流畅，卡在杏眸和柳叶之间，不偏不倚看过来时，有轻微厌世感，透着厌恶。

可偏偏这样冷漠的脸，会有那样柔和至极的声音。

他站起来，黑色西服里是暗蓝色衬衫，深灰色暗纹领带被领带夹固定住。宽肩细腰，清风朗月，贵气又内敛。

弯唇间，凤眼便带了几分笑意，嗓音疏朗：“郁小姐，你好，我是周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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