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村人,棺中妻

三岁生日这天。

兆疯子早早就来到了我家院子门口等着。

我爷爷大清早就背着大包小包的红色包裹。

我爸也是端着个红木盘子跟在身后。

里面放着各种的水果贡品、香烛、纸钱，元宝等等，但没有一个是给活人用的。

而我被兆疯子拉着手，一步三踉跄的走着。

按说一般的孩子，一岁走，两岁快。

而我都三岁了，一个词不会说。

只会说个吃。

走路更是晃晃悠悠的，就一条路，但谁都猜不到我下一步会落在哪里。

而我身上也是穿着一个十分喜庆的唐装。

小唐帽。

与其说是提亲穿的礼服，不如说是缩小版的寿衣。

家里女眷，兆疯子不让参加。

我妈和我奶奶就在家里等着，但也不是闲着，需要在家煮鸡蛋，还得是双黄蛋，不能煮散。

一行四人就这么十分隆重的往后山的青丘坟走去。

后山的路十分的崎岖不平。

到处都是石子和尘土，就这条路都是用拖拉机压出来的。

村里没什么交通工具。

一般上山都是驴车，最先进的就是拖拉机了。

本就走路走不明白的我。

穿的又是笨重的衣服，走几步就摔一次，但我也不哭，膝盖早就破了皮出了血。

我爷爷心疼的说抱着我走。

但兆疯子再次拒绝：“心不诚，娶不到！”

他坚持让我自己一步一脚印走，哪怕进度很慢，兆疯子都不着急，就这么监督着我。

累了的时候。

兆疯子和我爷爷他们抽烟休息。

我接着吃鼻涕。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都到了中午了，我们才是到了青丘山。

整个山上都是杂草丛生。

树木茂盛。

除了树木，满地都是小土丘，土丘上都是墓碑，什么材质的墓碑都有。

还有的新坟上摆放着不少的花圈。

山上的风也很大。

即使是大中午，看着这么大一片的坟地，那都是心有余悸。

整片的山下全部都是死人。

似乎树上还传来阵阵的乌鸦声。

乌鸦报丧。

本就不吉利，加上这场景。

我爸哆嗦了一下说道：“兆叔，我之前也来过后山，也没这么阴森森的啊，这不会出啥事吧？”

因为兆疯子帮了老韩家。

我爸也不叫兆疯子了。

直接改口叫兆叔。

兆疯子还在前边带路。

听到这话说道：“今天要是办不成这事，那才是出大事呢，三年前那些大家伙可比这些东西难对付多了。”

这青丘山的坟地也不是随便瞎埋。

最早之前就有一片地埋着死人，什么人埋的不知道，反正本村的都不知道。

山顶处。

村民们觉得上边都是先祖或者是神明之类的东西。

所以也没人敢把自家人埋在山顶。

都是在山底选块好地埋葬。

胆子大点的，在半山腰上。

而兆疯子根本不看着山下的坟墓，一路直勾勾的带着我爷爷等人往山顶走去。

越走越靠上。

我爸又是紧张的说道：“兆叔，你这不会是要去山顶吧，山顶可是神明的地方，没人敢上去啊！”

他本就是本村的人。

自然听过各式各样的传闻。

长白山本就有仙山之称。

而我们的村庄就离长白山不远，加上这青丘山相连。

就更不敢造次了。

早些年村子里有胆大的男人上去，但去了四五个人，只回来一个，还疯了，天天就在鸡圈里睡觉，和鸡同事同住，半夜里没事还打鸣。

有的老人就说是得罪山上的大仙了。

大仙爱吃鸡。

就惩罚他当一只打鸣的公鸡。

诸如此类的邪门事比比皆是。

所以我爸根本就不敢上去。

我爷爷全程没说话，看着很认真也很紧张，心中也是无比期待。

兆疯子一边上一边骂道：“怂瓜蛋子！我们是去联姻，那是喜事，又不是捣乱，怕个球！”

终于。

下午两点的时候，我们站在了山顶上。

这里和山下的坟地完全不同。

周围都是用石头堆积的坟堆，但是没有牌子，一个立墓碑的都没有。

而且看累积的石块也有些年头了。

很多都风干缺失了不少。

有的甚至在底部被不知名的动物打了洞。

我们此时站在一棵歪脖子树下。

我爸和我爷爷都是负重上山，此时都是累的气喘吁吁，我爸体格比较壮硕，头上都是汗珠。

兆疯子说道：“从左往右，从上到下，一个都不要落下，挨个磕头！”

说着他就靠在了歪脖树上。

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焊烟抽了起来。

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接下来。

就是一个走路都走不明白的我，穿着一身的新郎衣服走到了第一个坟墓前。

身后我爸和我爷爷端着香烛供品。

这是石头坟。

没有墓碑。

我爷爷上前放了一个香炉，随后又拿出三炷香点燃。

这都是兆疯子来的路上嘱咐的。

等香点燃后。

我爸就对着低声喊道：“跪下。”

而我一脸呆滞，双目无神，吃着手指，看着石头坟，根本不知道要干啥。

我爸着急的说道：“小兔崽子，这是救你呢，你快跪下！”

我依旧看着墓碑：“……”

“你今天不跪，那三年前的大家伙来了，要了你命了就！”

我：“……”

我爷爷见状骂道：“他是个傻子，你和他能说明白吗，你动手帮忙啊！”

“砰！”

下一秒。

我爸对着我膝盖就是一脚。

我本来就站不稳。

这一脚过去，直接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见状。

我爷爷是一阵心疼，对着我爸骂道：“你咋踢我孙子呢！”

我爸挠了挠头：“爸，不是你让我动手帮的吗？”

“我是让你动手给他扶着跪下，你……”

我爷爷话还没说完。

只见刚刚点燃的三炷香。

香烟的纹路开始杂乱不堪起来，看着就很紊乱的样子。

下一秒。

“哗啦！”

只见那三根香，斜着拦腰而断！

就好像有人凭空斜着砍了一刀一样，切口整整齐齐的，成了一个信号的高低形状。

这突然的动静。

让我爸和我爷爷不再斗嘴，纷纷一脸慌张的看着那断裂的三根香！

周围也是凭空刮起一阵风！

似乎周围还有什么东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