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提什么以前?你觉得有意思吗?”慎如似乎嫌字没写好,三两下撕碎了,团成团丢下地去。
余启望着滚动的纸团,橘黄灯火忽明忽暗,令他侧脸的轮廓显得朦胧,若隐若现。
当年刚回京时,慎如老在他面前提从前的事,那时候他嫌烦,如今他主动问起,她倒又不肯提了。
罢了,他也懒得费口舌。
“记住我方才的话,我走了。”
慎如下炕,福身相送。
余启见她如此,胸口仿佛挨了一记闷拳,掀开帘子,大步出门而去。
他没去欢日居,到书房里安歇了一夜。
次日上了早朝回来,过去看望祁姣。
祁姣情绪不高,沉着脸问:“你昨天晚上,又去青烟斋做什么?”
“听说昨儿白天出了事,我过去看看她,”余启也不遮掩,如实相告,坐下后又道,“你以后对她手下留些情,她怀了身孕,经不起折腾,倘若流产,传出去外人还以为你蓄意谋害,你脸上也不好看。”
祁姣嚯地起身,愤愤道:“昨天我一个手指头也没动过她,还不够留情?你那几个堂弟堂妹可都受了伤,我没罚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我指的不是昨天,”余启说话的语气比之平常要冷淡些,“虽然你表现得很大度,但我知道,你容不下她和孩子。”
“我……我没有。”祁姣眼神躲闪,慢慢坐了回去。
余启抬眸看过去,捏了下她的手,语调有所和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别再针对她,搅得家宅不宁,你身为侯府主母,照看内宅妻妾,不也是你的职责吗?”
祁姣觉得委屈:“你母亲把这个孩子看得把她的命根子还重要,昨日为了护住慎如,当众打我的脸,给我难堪,等孩子生下来,若真是个男孩,慎如必定母凭子贵,得到你母亲的庇护,我已经无法生育了,日后这侯府的家业爵位全都归了慎如母子,我这个所谓的主母,哪还有半点地位?”
话到此处,眼眸低垂,嘤嘤哽咽起来。
“还有你……你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还做了那么多年夫妻,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哪天与她旧情复燃,就把我丢下了……”
余启看她泪眼汪汪,有些心疼,遂揽了她的腰肢,往怀里带,嗓音轻柔道:“现在你我才是夫妻,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即便日后记起,也不会改变什么,你能不能生育,我也不在乎。”
“可是婆母……”
“母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用在意,再说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到最后不也得听我的吗?”
祁姣轻点螓首,擦了把泪,半天没说话。
余启轻握她的肩,劝道:“我说这些也是为你着想,你身子骨本就弱,没必要为了些闲事气坏自己。”
“我知道了。”祁姣把脸埋进他胸膛,掩住了满面的阴寒之色。
什么叫为她着想?分明是心疼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孽种!
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把那肉中刺拔掉,否则她睡觉都睡不安稳。
陪同祁姣用过午饭,余启出门,非去办公,而是打了马,往邻街上二房余良一家的宅子里来。
余良的三个儿女刚换完药,此刻坐在屋里聊天。
“谁曾想那个毒妇都被折磨成那样了,怀了身孕,力气竟还那么大。”余瑶想到昨天的情景,心底就发毛。
余宣哼道:“要不是大伯母出面袒护她,我跟大哥昨天非得打得她满地找牙、磕头求饶不可。”
他脑袋上的包现在还没消下去呢,想起就恨。
余竣冷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郡主已经答应帮咱俩在官府谋份差事,等有了权势,再新仇旧账一起算。”
余宣撇嘴:“对付她还用等有权势?一个下贱货,也不知使了什么下作手段,才爬上余启的床,怀了个小杂种,现今郡主肯定比咱们还恨她呢,回头大伯母不在府里时咱们就过去,就是把她打死,郡主也不会管的。”
“说得也是,”余瑶点了两下头,深以为然,“以前她在西平侯府称王称霸的,咱们都得捧着她,看她脸色,现在为奴为婢,活得比个下人还不如,这就是她的报应。”
门外小丫头来报:“侯爷过来了。”
余启?
三兄妹惊了一惊,面面相觑,“他来做什么?该不会因为昨天的事来兴师问罪吧?”
余宣摆手:“怎么可能?当年郡主把慎如贬为妾室,关进荔香院虐待,还杀了她的亲人,也不见余启皱一下眉头,昨儿咱们不过是跟慎如撕扯了几下,算得什么?也值得他过问?必有别的事情。”
三人忙忙来到前厅,行至门口,忽闻一声惨叫,飞出一个人,滚落在地。
定睛一瞧,那摔在地上的竟是他们的父亲余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