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重新回到屋里,沈念念把雨衣上的水甩干,还给了陆远洲。
“现在几点了?”
沈念念见陆远洲在厨房边,把自己刚才淋湿的衣服换下来洗了,随口问了一句。
“三点半。”陆远洲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我再睡会儿。”沈念念回屋关门接着睡觉去了。
陆远洲擦了头发,挂好衣服再躺下时,刚才梦魇的画面和感觉再次袭来。
他又梦见那个可怕的场景了,一年以来,他一直受这个梦境的折磨。
虽然已经逃离了京市,痛苦的记忆,指责谩骂的声音却一直在脑海中回荡。
陆远洲翻了个身,突然一顿若隐若现的甜香飘来,他抽了抽鼻子。
没错,就是晚上在沈念念身上闻到的那股沁人心脾的味道。
陆远洲起身,在漆黑的屋子里寻找味道的来源。
原来,是那件搭在椅背上的雨衣。
刚才沈念念穿过的。
陆远洲在黑暗中,把椅子挪到了床边,再躺下来,雨衣恰好在枕头边上。
那让人心安的甜香,让陆远洲放下了所有恐惧,脑海中泛起了细密的涟漪,很快他竟然沉沉地睡去了。
“陆远洲,你醒了吗?”沈念念的敲门声再一次叫醒了陆远洲,他睁开眼发现,雨停了,天已经大亮。
再一看表:六点半。
陆远洲一骨碌爬起来,晃了晃脑袋。
五点的军号声,他竟然没听见?
当兵已经十几年了,这是他头一回没听见军号,还误了早操。
他看了一眼床边那件雨衣。
都说美色误人,这香甜的味道,更是误人。
“醒了!”陆远洲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我给你熬了姜汤,出来喝点。”沈念念在门外说了一句,就回屋了。
陆远洲起床洗漱,穿好军装,临出门时,看到热在大铁锅里的姜汤,搪瓷碗里还有四颗水煮蛋。灶里的的炉火已经燃了大半。
沈念念应该是听到军号声就起来煮了。
“现在几点钟?”沈念念放下手中的报纸,从屋里走出来。
“已经快七点了。”陆远洲蹙了蹙眉,姜汤辛辣的味道,让他有点不适应。
“啊!那是不是已经出完早操了?你迟到了啊。”沈念念略带遗憾的说道。
“今天来不及给你打早饭回来了,煮鸡蛋你都吃了吧。”陆远洲转身要走。
沈念念追上他,往他手里塞了两颗鸡蛋。
“我吃过了,你在路了吃。我今天要去城里的商店买东西,你有没有需要的?”
陆远洲感受到手心两颗鸡蛋的温度,暖得一直沁到心里。
“你去吧,你喜欢什么就买。”陆远洲摘下了手腕上的表,放到了院子的藤椅上,沉声说道:
“我房间的柜子里,有钱和票,你去商店买块女士手表,就不用总问别人时间。买之前,先用我这个。”
说罢,陆远洲便迈开大长腿走出了门,他纳闷沈念念怎么突然有了时间观念,从前她都是饿了吃,困了睡,从不关心时间。
甚至有可能,根本不会看手表。
“谢谢陆营长啦!”沈念念爽朗甜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陆远洲闭了闭目,仿佛看到了女人昨晚跟他说话时的梨涡浅浅,鼻子里还弥漫那股让人着迷的味道,吧嗒吧嗒嘴,是姜汤的辛辣。
日子,好像突然不一样了呢。
“妹子!妹子!”隔壁姚嫂子,隔着木栅栏,一脸八卦地叫沈念念。
“咋了,嫂子?”
沈念念笑盈盈地凑过去。
军属院每家的院墙,都是用一排木栅栏隔着,还没有人高,既不隔视线,更不隔音,两家人能站在院子里聊天。
“陆营长刚起来?老天爷,陆营长,竟然迟到了!”姚嫂子惊叹道。
“是啊,我也奇怪,他连军号都没听见。”沈念念说。
“嘿嘿,嫂子是过来人,懂懂懂……”姚嫂子一挑眉,接着说:“昨晚累着了吧?妹子,这一点,你是真明白事。你不想离婚,就得这招治他,他们男人啊,就像偷鱼的猫,尝了腥,就上瘾了!你俩离不了。”
“啊!不是,嫂子……”沈念念才听明白姚嫂子的意思,闹了个大红脸。
“哎哟,不用害臊,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话说回来,妹子,你早上来我家借姜,是给陆营长熬姜汤?”姚嫂子问道。
“嗯!”沈念念点头回应。
“男人晚上累着,喝姜汤不顶事,补不上的,得吃羊肉!”姚嫂子一脸郑重地说道,“陆营长也不年轻了,27了吧?只比我家老吴小3岁。”
沈念念知道,姚嫂子认定了他们昨晚是发生了激烈的事情,越是解释澄清,越说不明白。
她只好顺着说道:
“我今天正好要去城里,顺路买些羊肉,嫂子咱们一块儿去呀?”
“我就不去了,”姚嫂子眉头皱了一下,“我今天来事儿了,肚子搅着疼。”
“那你快进屋躺会儿吧。”沈念念关切地说了一句,两人就各自回屋了。
沈念念换上了昨天洗干净的衣服,收拾好了钱和票,又把陆远洲留给她的手表仔细地放进了衣兜里,她试戴了一下,表链太长了,根本带不住。
她没有拿陆远洲的钱,因为包里现在已经有了200块钱和差不多300块钱的票,是早上天没亮时,陈继山就送过来的。
他的脸黑沉着,把钱和票塞到沈念念手里,逃也似的跑了。
沈念念猜想,高崇信昨晚应该是找过陈继山,高政委这是给他上了政治课,让他不要把贿赂的事情说出去,还让他赶紧还钱。
人各有命,高崇信选择包庇这件事,沈念念也不愿多参与,与他们划清界限。
陈继山确实在昨晚,被高崇信警告过,不能把贿赂高崇光的事情透露半句。
同时,高崇信也通过关系,拿掉了陈继山去读军校的名额。
陈继山心中恨高崇信,更恨沈念念,但是也不敢发泄。
因为只是免除了名额,他还能在宣传部工作。
如果举报信真的送上去,他就会被开除,回农村老家种地了。
陈继山知道,高崇信现在跟他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便无耻地向高崇信借500块钱。
这时候,一个无耻的想法,在陈继山脑海中形成:
“如果,我把高文迪搞到手,老丈人的钱,自然就不用还了。到时候,既能留在军区,又能人财两得……”
原书中介绍过,高文迪是高崇信的女儿,她是书中女主角,因此也长得十分出众,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里,透出的是身为团政委女儿的优越感。
18岁的高文迪最不缺少的就是追求者,但是她谁也没看上。
此时此刻,陈继山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已经在上演。
高文迪放暑假回军区的火车上,中途上来了一个穿白衬衫带银边眼镜的男人。
他背着一个军绿色的画板,十分引人注意,高文迪瞥了男人一眼,觉得他很眼熟,又无心去想到底在哪里见过。
而背着画板的陈继山,一眼就盯上了高文迪,他故意在隔着高文迪有三排座位的地方,坐了下来。
陈继山眯缝起眼睛,一副银框眼镜后面,闪着算计的寒光。
他打开了随身带着的画板,“刷刷刷”几下,将坐在车窗边看风景的高文迪画了下来。
这幅画中的高文迪,比现实中更漂亮,就像后世的美颜相机带修图一样。
无论是五官的精致度,还是画面的氛围感,都恰到好处。
“哇!同学,你画得也太好了!”
“这么漂亮的姑娘!”
“你画的是文迪啊!快来看,是文迪!太漂亮了吧!”
随着陈继山这幅画渐渐完成,他身边围上来看的人越来越多。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高文迪也站了起来,向这边看过去,但是人太多,她看不到陈继山手上的画板上到底画了什么。
恰是这时候,陈继山故意表现得淡定和从容,一副认真而专注的艺术家样子。
“文迪,你快过来看,他画得是你啊!”一个女同学扒拉开围观的人,把高文迪拽到前面。
这时,高文迪才看清,那画板上的人,真的是她!
陈继山其实早就画完了,他就等着高文迪自己上钩来时,故作卖弄地在边上写了几个字:
独立如风,似水流年。
“画得真好!”
“字也漂亮啊!”
“太有才华了!”
在周围的感叹声中,陈继山站起身,把画板上这幅画递到了高文递跟前:
“对不起,同学,冒犯了。刚才看你专注看向窗外的样子,觉得实在美好,就随手画了下来。你要不嫌弃,这幅画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