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时你逃婚，我当海王你哭什么

姜清越第一次发现，清冷出尘如挽山，原来也有这样孩子气的固执一面。

他拉着她的手腕不放他走，姜清越只能坐下来，等他睡着。

然而一有要抽走手的动作，挽山便会睁开眼，望向她。

黑眸中写满了悲戚和无助，要向她奢求着怜悯。

她突然又想起来东厂大堂中，谢璟供奉的那尊菩萨像。

姜清越无奈，只得又在床边坐了回去。

近日雨下得连绵，大明宫地处低洼之地，积了水，到处都是潮气浓浓。

她在殿内坐了没多久，就觉得身上黏答答的，不舒服，动作轻缓地脱了外衫，歪头靠着床头的柱子。

外面雨还在噼里啪啦下着，殿内空荡荡的，只有雨打芭蕉的声音。

宫灯明明灭灭，湿冷的潮气和弥漫扩散的药味交织，带出来几分往事。

五岁时谢璟逃婚，她其实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自己突然少了一个玩伴，难过了好久。

家里人也总是对此讳莫如深，闭口不谈，她每天只能没完没了地胡思乱想。

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所以才会被讨厌，所以谢璟才会逃。

但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

小孩儿的忘性大，没多久挽山怯生生地被领到她面前，谢璟的事儿就被她抛之脑后。

那个时候，挽山还叫宋别尘。

五岁便能作诗，七岁便能出口成章。

阿爹阿娘让她多跟他学着点儿，她眼珠子一转，心安理得地捧着夫子留下来的功课找他，让他替写。

宋别尘不爱说话，也不爱动弹，好像对什么都兴致缺缺，时常看着窗外发呆。

她从没见他同人红过脸，宋别尘总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对所有的要求来者不拒。

她让他写功课，他默默地接过笔；她瞒着阿爹阿娘偷偷买来狸奴，他也默默帮她养着。

出于好奇，她撑着下巴问他：

“宋别尘，说真的，若我让你帮我养蛇，养老鼠，你也会帮我吗？”

他静静地看着她，说了句：

“众生平等，万物皆有灵。”

她扁扁嘴，说他小小年纪，就好像一个书呆子。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从他身上看到了几分不同于俗世中人的，佛性。

现在想想，许是那个时候他就早早知道自己活不长久。

因为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才对世间的一切生灵抱有慈悲。

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成了那个例外。

……

忘了自己睡了多久，挽山只记得自己又见到了南希。

儿时的五官和脸都已经长开了，在阳光下扭头对他笑，像儿时一样，举着纸鸢向他招手。

等他走近了，那双眼中又充满了恨意，将他狠狠推开：

“别过来，宋别尘！”

“我讨厌你，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不断地后退，他伸手要抓她的手，只抓到风。

她的双眼在他眼中渐渐变远，再睁眼时，发现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姜清越。

没有平时调戏他时露出来的，张扬又混不吝的笑，姜清越紧闭着双眼，长睫随着呼吸起伏而上下抖动，安静祥和。

双臂叠圈成一圈，枕在脑袋下，连同他的手，也一起压在下面。

他试图勾了勾手指，血液供应不上来，指尖已经麻木得没了知觉。

外头天还是黑的，姜清越却还在这里。

不该是这样的。

挽山皱起眉头，却忍不住又将眼光落在她的脸上。

从第一眼见到姜清越的时候，他就知道姜清越和南希长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