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帝姬

我的膝盖彻底坏了。
也得了极重的风寒。
生生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将养好。
在最难熬的那几日里，我好像看到了姨母和父皇。
他们一脸悲戚，只道老天弄人，慕雪泠父女真该死！
我却觉得疑惑，为何不骂许孟昭呢？
“姑娘，快些喝粥吧，都有些凉了。”
小宫女把眼睛都哭肿了。
瞧着不好看。
我仍然是惜命的。
接碗时不经意地一问：“我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小宫女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扭过了脸去。
我没再说话。
倒也不意外。
三年前，我的两个哥哥还没身亡，只因为权斗，一个被罢黜，一个被赶出皇城。
我就成了皇太女，却被设计污了清白。
父皇自然是震怒的。
为了护住许孟昭，我整整跪了一夜，落了病根。
父皇松了口，却也逼着我亲自处置。
“泠儿，有些妄想早该断了，对你才好。”
“你是朕的女儿，此生最不该瞧上那个贱奴！”
许孟昭才不是贱奴。
可我也知道，若我不能狠心绝情地待他，他不会再有一丝活命的机会了。
我坐在冰冷的木椅上，静静地看着他遭受两日折磨。
我央着慕雪泠去救走许孟昭。
原来……竟全错了。
“姑娘，还有，还有一件事，奴婢想告诉您。”
“什么？”
“陛下他，七日前大婚了，立了慕郡主为后。”
“……嗯。”
许孟昭喝了很多酒。
趁着浓重夜色摸进屋。
我双腿不能动弹，枕边放着防身的剪刀。
愤恨之下直接刺了过去，冷声呵斥：“别碰我！滚出去！”
我也不是没想过去假意讨好他，以此和慕雪泠对阵，将她一点点蚕食。
可许孟昭做事太狠了。
我根本没有跟慕雪泠争的机会。
“阿瑶，痛么……”
我素来怕黑，以前有许孟昭偷偷来陪着我。
现在，屋里常常留着一盏油灯。
我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虽然他眼疾手快地蒙住了我的眼，可我还是看见了他脸上的惋惜和痛苦，那般情深意切的，和在凤仪宫的他判若两人。
我强忍着开口：“没感觉了，什么都是。”
许孟昭听懂了。
一双眼猩红地对上我的眼。
“不，不！阿瑶！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你不能对我没感觉！”
“再等等，很快了！慕雪泠父女很快就能自食恶果了……阿瑶，我一直在努力，一直都在啊！”
许孟昭第一次失态。
神情竟隐隐有些癫狂。
像被抛弃后发疯的孩童。
我却早已心冷。
“很快是多快？还需要怎么折腾我去讨好他们？将我毒哑还是弄瞎？”
“如此，你的那位皇后娘娘方才能彻底安心，是吧？”
许孟昭重重摇头。
“不！不会的！一切我都算好了，不让叫你真的出事的！”
我想笑，“只要不死就不算出事。”
“许孟昭，我知道亲手伤害所爱之人有多痛，可纵你有千万般苦楚……我都无法释怀。”
这双废腿，就是他给我的回报。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再信了。
“若你当真能助我手刃仇人，之后便放我自由吧。”
我累了，真的好累。
许孟昭失魂落魄地捏着我的肩，“阿瑶……四年前你说过要和我一直在一起的，你都说过的！”
我凄凄一笑，盯着他道：“可是你将我推开了啊，你不记得了吗？”
许孟昭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