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的光

住院后的日子很平和，陈川柏的学校离医院不远。

没课的时候他回带着笔记本和论文来我这里学习。

叶子来就更方便了，她父母知道后抹着眼泪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和我出去旅游。

叶子收了钱，全拿来给我买各种好吃的。

国外的医院餐非常难吃，我们常常会溜出医院吃华人餐馆。

看着电视上放的各种新闻，偶尔也会听华人餐馆的老板提到傅程。

傅程找了很多人来做他的画布，没有一个有我这样的皮肤。

我看着他的谈吐越来越像一个商人，但他的名声越来越差。

有人说他没有了灵气，有人说他越来越不像个艺术家。

华人餐馆的老板扼腕痛惜，说曾经那么有天赋的人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还说是因为他的缪斯女神没了，江郎才尽还把责任怪到人家姑娘身上。”

“自己做不出来就赖别人，他本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川柏和叶子深表赞同。

叶子挽住我的手“白果，这就是他的报应！”

我摇了摇头，看着叶子，和她说我想吃火锅了。

叶子立刻拉着我去超市，陈川柏在后头无奈的跟着我们。

“走走走，我也想吃了，这鬼地方除了面包就是豆子。”

我看的明显，傅程留了胡子，更瘦了，眼里曾经那样明亮的光也逐渐消散。

可是他变成什么样早就和我无关，那些光亮不再是我的信仰。

我们吃完了才会的医院，医生护士看到我回来，松了一口气。

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和陈川柏说着什么。

我一头雾水，被叶子推搡回病房。

“他们说了什么？”

叶子没有回答我，面色不善的出门，我听到他们在外面吵嚷。

最近治疗进展并不顺利，距离半年还剩下不到一个月。

我明显感觉到精力已经大不如前，人总是能看到自己的前段时间叶子还和我说治好了就和我一起回国。

那时我笑着答应她，刻意忽略她眼底的哀愁。

可能是在吵要把我埋在哪里。

我猜着他们吵完架进门，叶子脸上有泪痕。

我缓和着气氛“好啦，能活过这么多天已经很好了。”

“叶子，你让开。”

我才发现他们身后有人。

原来他们吵架不是因为我活不长，而是因为他来了。

熟悉的声音，这辈子我忘不掉的声音。

“傅程，你都找到这里来了啊。”

我轻轻叹气，“何苦呢。”

傅程默不作声，朝着我跪下。

“是不是我给你跪下你就能回来。”

我还没说什么，叶子和陈川柏就把他拉起来。

叶子嘴里骂骂咧咧“怎么？

成心让人折寿？

不知道同辈不能跪？”

“我们又没欠你什么。”

叶子阴阳怪气的嘲讽他。

傅程想要上前，被陈川柏拦住。

傅程斜晲了他一眼，两个人就这么扭打起来。

傅程一边打一边朝我吼：“你满足了吗！

联合以前在福利院欺负过我的人躲着我！”

“故意毁我事业是不是！”

他脸上挨了一拳。

“我都跪了你还想怎么样！

闹也要有个限度！”

他的手被擒住。

陈川柏压着他，看样子是占上风。

他没有小时候那样可爱了，我瘪了嘴，突然很想哭。

看我神色不对，叶子搂住我，让我冷静下来。

“你情绪不能有这么大的起伏，白果，冷静。”

我看着自己的心率监测走高，硬生生把自己的眼泪忍回去。

傅程像是被我这些动作吓到“你，你不会是真生病了吧。”

陈川柏终于可以和他说话“你不会是真以为我们一群人在医院演戏给你看吧？”

叶子递给我一杯水，我凑着她的手先喝了一口“他应该是看到我们刚回来，以为我们知道他要来才进医院的吧。”

叶子瞥了一眼衣着狼狈的傅程“活该。”

我让他们两个出去，当着傅程的面撩起衣服。

“你看，我有疤了，不是完美的画布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弄的！”

又想起自己看到朋友无意间提起她的病后飞来国外挨家找叶子家附近的医院。

“你是不是蠢啊傅程。”

我轻笑，眼里透出嘲讽的意味。

傅程看着我，在我刚准备开口时突然跑出去。

叶子被他撞到，揉着肩膀埋怨，陈川柏在一旁抱胸看着我。

“聊聊吧，看到他你心率能从喜马拉雅山江到四川盆地。”

我知道他怪我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生理反应，害怕。”

我心虚的撇开眼。

“你最好是。”

他冷哼一声，突然脸上变的狰狞惊恐。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只觉得眼睛里疼的不行，有液体流出来，我伸手去揉。

揉着揉着眼前就蒙上一层血色，逐渐模糊。

“我好像，看不见了，到底怎么了？”

陈川柏语气里带着慌乱，却还是温柔的安慰我：“没事，没事，别怕。”

我恍惚间听到叶子的声音，又听到周围人声嘈杂。

叶子在外面喊“医生她眼睛里流血了。”

像是发现不对又把语言换成了外语。

我的手失去了力气，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