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散场

我大概就是那个，死了都能掀开棺材板爬起来的“死鬼”。
顾昀臣的话，让一只脚还在鬼门关晃荡的我，猛地抬手挥舞起来。
周围的医护人员都被我的举动吓的不轻。
可我毕竟才刚历经一场生死博弈。
别说骂人，我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上。
我挥舞的手很快垂落，身子还险些从手术台滚下去。
旁边的副医师接住了我。
我的主治医生大概也看不下去了。
把我交给另一个医术精湛的专家后，转身走出抢救室。
接过顾昀臣的电话。
我浑浑噩噩中，听力却异常敏感。
我的主治医生明明走到抢救室外接电话。
而我依然能清楚的听到顾昀臣冷冰冰的声音：
“秦医生，我一直在关注我妻子的手术。”
“如果真的是肝脏破裂并感染，她早就死了，你真的以为你有能力救回她？”
“她只是出血量大，自己不争气，那么多年健身都白健了，要不然怎么抵抗力都没有，被感染？”
接着，我又听到秦医生耐心的劝她：“顾医生，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你妻子现在还在抢救室，你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还是来看看你妻子更妥些。”
顾昀臣说：“我没还空，这边的伤员还没过手术观察期。”
“嘟嘟嘟......”
手机挂断了。
我看到我的主治医生重新回到我身边安慰我。
但我一句话也没听清。
我的脑海此刻被顾昀臣冷眼和无情的话语占据。
他知道我大出血，却否认我是肝脏感染。
他知道我被一群人抢救，却守在我的堂妹，他的白月光身边。
我喉咙突然涌上了一股铁锈的气味。
“噗。”
我吐了很多血，喷溅在我的主治医生脸上。
四周的医护人员露出惊恐的目光，放在台上的手术器械被我不小心碰倒。
“哗啦”掉落在地上。
我来不及跟周围的医护说一句“抱歉”的话，意识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林夏，不要放弃自己。”
“没人怜惜你，你更要好好爱自己。”
“你难道想要死了给别人腾地方吗？”
一句撕开残酷现实的话，却令我在冰冷的世界里抓住了最后一缕力量。
是啊，我死了，顾昀臣会为我流一滴泪吗？
不会，他只会觉得阻碍他和林悦柔的人终于腾出地方了。
经过四十八小时抢救，我的脾脏被摘掉，肝脏也切除了四分之一，终于活下来了。
ICU病房里。
我慢慢恢复意识，但我还没有力气睁开眼皮子，却能清楚的听到两个小护士的八卦声：
“咱们县里发生了重大连环追尾事故，还发生了肝脏破裂感染的事，省里派下了一群专家，都被顾医生带到了那个叫林悦柔的病房里。”
“真没想到顾医生是这样的人，林夏才是他的妻子，他竟然......”
“嘘。”小护士突然压低声音：“上面支持这么做的，你没看秦医生这两天被放假了吗。”
我眼珠子转动了几圈，又浑浑噩噩昏睡过去。
等我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从ICU转到普通病房。
我从护士手里拿回我的手机，拨通了我家佣人李嫂的电话。
“李嫂，我出ICU了，你从家里带点生活用品过来，我就不请别的护工了。”
电话那头的人，吱吱唔唔：“太太，我现在来不了，我......”
“李嫂，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柔柔热粥，她今天终于有点胃口了。”
李嫂的电话里，传来了顾昀臣的催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