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的KPI能换退休金吗？

他在距离林笑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恰好站在那几片散落的深绿色叶片旁。那股在灰尘、霉味和残留毒药气息中顽强挣扎、霸道钻出的奇异草木辛辣气，此刻离得更近了。它并不芬芳，甚至有些冲鼻，带着一种野性的、蛮横的生命力，像荒原上倔强生长的荆棘，极其特殊，前所未闻。

萧景琰微微垂眸，目光落在那几片叶子上。叶片肥厚，叶脉深紫，边缘锯齿状，在烛光下泛着一种不自然的油润深绿。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并未直接触碰叶片，只是虚悬在上方，感受着那若有若无、却异常执拗的奇异气息。

这是什么？皇帝心中掠过一丝疑问。这味道，与王德贵身上浓重的毒药气息截然不同。它更原始，更……生机勃勃？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谲。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小太监带着哭腔的呼喊：“陛下！陛下！太医…太医来了！” 之前被皇帝一个眼神支走的引路小太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带着一个背着药箱、气喘吁吁的老太医冲到了水榭外。老太医看到里面的景象，尤其是地上抽搐的王德贵，脸色瞬间煞白。

萧景琰站起身，目光终于从叶片上移开，重新落回林笑笑身上。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穿透了水榭内压抑的空气：“林选侍。”

林笑笑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冰冷的鞭子抽了一下，呛咳声戛然而止。她几乎是本能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泪痕、灰痕交错，糊得如同小花猫，一双眼睛因为呛咳和极致的恐惧而布满血丝，水光潋滟，写满了惊惶和无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茫然又恐惧地望着眼前这尊贵无匹的身影。

“能起来回话吗？” 萧景琰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

林笑笑像是才找回一点力气，慌忙点头，双手撑地想爬起来，可手臂抖得厉害，刚起到一半，腿一软，又“噗通”一声跌坐回去，激起一片灰尘。她痛呼一声（这次是真摔疼了尾椎骨），眼泪瞬间飙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灰土，更显凄惨狼狈。

“陛…陛下恕罪…奴婢…奴婢腿软…” 她带着浓重哭腔，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萧景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对旁边的龙禁卫微一颔首。那名气息沉凝的侍卫立刻上前，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很稳，一把将瘫软的林笑笑从地上提溜起来，让她勉强站稳，但依旧像风中的芦苇，摇摇欲坠。

太医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得了皇帝默许的眼神，立刻扑到王德贵身边，翻眼皮，探鼻息，切脉搏。片刻后，他脸色灰败地抬起头，声音发颤：“回禀陛下…王公公他…身中断肠剧毒，且大量吸入粉尘呛入肺腑…已然…气绝了。” 他指了指王德贵口鼻附近沾染的白色粉末和灰尘混合物。

水榭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林笑笑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噎声。

萧景琰的目光再次扫过地上王德贵的尸体，那怨毒凝固的眼睛还死死瞪着林笑笑的方向。然后，他的视线缓缓移到林笑笑惨白如纸、涕泪横流、惊魂未定的脸上，最后，落在了她因刚才跌倒而微微敞开的衣襟处——那里，沾满了灰尘，隐约还能看到几点深绿色的汁液痕迹（来自她怀里碎裂瓷罐中残留的苋菜粉末），与地上那些叶片的气息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