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前夜，老婆的绯闻上了头条

不是为了画海，也不是为了看那个被他刻下的侧影（他刻意避开了那块礁石）

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涂抹心中那片难以言喻的、灰蓝色的情绪。

他支好画架，对着翻涌不息的海浪，调色盘上是沉重的蓝、灰、还有一丝压抑的暗紫。

画笔落下，却不再是具象的海浪或礁石，而是扭曲的线条、混沌的色块。

仿佛要将胸腔里那股莫名的窒闷和残留的刺痛，一股脑地倾泻在画布上。

他画得很投入，很用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搏斗。

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咸涩的气息包裹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踩在碎石上的轻微脚步声。

“嚯！小子，跟大海较上劲了？”

老陈头洪亮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调侃。

他背着鱼篓，显然是刚收网回来，路过这里。

沈川停下笔，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老陈头走到他身边，没看画架，那双被海风和岁月磨砺得异常锐利的眼睛。

却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落在了沈川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线上。

“心里头有事儿？”老陈头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他抽了口旱烟。烟雾在咸湿的空气里弥散开，

“画都透着一股子拧巴劲儿。

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挣不脱，甩不掉。”

沈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沉默着，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画布上那片混乱压抑的色彩。

“是……女人吧？”老陈头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

“只有女人，才能让一个男人画海都画得像要撕碎了它。”

沈川猛地转过头，看向老陈头。

老人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探究，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历经风浪后的了然和包容。

“……”沈川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海风堵住，发不出声音。

否认？

在老陈头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承认？

那沉重的、带着血和泪的过往，又如何启齿？

老陈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沉，带着海腥味的手掌粗糙而温暖：“不想说，就不说。

这大海啊，啥都见过，也啥都能容下。

恨也好，怨也罢，痛得受不了的时候，就对着它吼两嗓子。

或者像你这样，把它画出来！别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坏了，不值当！”

他指了指画布上那片压抑的灰蓝暗紫：“画得挺好！比那些光画得漂亮的海浪有劲儿！这才叫画！画的是心！”

老陈头说完，不再停留，背着鱼篓，哼着不成调的渔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礁石走远了。

沈川站在原地，海风吹拂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

他看着老陈头远去的、有些佝偻却异常坚实的背影，又低头看着画布上那片宣泄而出的混沌情绪。

老陈头的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了层层涟漪。

恨？怨？痛？

是的。

从未消失。

但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更复杂的东西，像海底暗流，悄然涌动。

是对那段被彻底否定的、卑微时光的不甘？

是对那个曾被他视为唯一救赎、却最终亲手将他推入深渊的女人的……

某种扭曲的、未完成的执念？

他用力甩了甩头，将这荒谬的念头驱逐。

他重新拿起画笔，不再压抑，也不再刻意宣泄。

只是遵从内心的指引，让那些混乱的线条和色彩，在画布上自由地流淌、碰撞、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