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溺

自从看到她鲜血淋淋、在我眼前摔成烂泥之后，我的世界就开始下起了大雨。

后来我遇到了梁鹤声，我以为他是我的伞，于是努力地奔向他，靠近他。

这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他没有推开我，只是温柔地抱着我，哄我入睡。

我始终记得他的怀抱，温暖而宽厚，温热有力的心跳贴着我的后背，带给人无限的安全感。

好似不论雨下多大，他都能够为我撑起一片伞。

早晨醒来时，梁鹤声躺在小沙发上，身上盖着一片薄被，也许是他长得太高，被子太小，只盖住了一半。

我另取了一块毯子，小心翼翼地搭在他的身上。

清晨的阳光打在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上，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我忍不住伸指触摸他的眼睫，睫毛微颤，像我心跳的律动。

他慢慢睁开眼，深邃的眼瞳在阳光下变成了琥珀的颜色。

像猫，神秘而又慵懒。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又做噩梦了？”

我摇摇头，不好意思地问：“以后打雷做噩梦的时候，我还能来找你吗？”

迎着我期盼的眼神，他欲言又止，半晌才说：“可以，但是你睡床，我睡沙发。”

后来的无数个雨夜，我都搂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淡淡青松气息入眠，可是清晨醒来总见他睡在沙发上。

无一例外。

明明，他曾经那样呵护我。

12

张巡又向我表白了。

我依旧拒绝，他也只是不甘地挠头，“你有喜欢的人吧？”

我不置可否。

“既然喜欢，就该像我一样，大胆地去追求，才不会后悔。”

我对他笑笑，“其实我以前跟你挺像的，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努力向他走了九十九步，他却连一步都不肯迈向我，你说这样的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有什么意义呢？”

张巡沉默了会儿，忽然说：“你该不会喜欢你小舅舅吧？”

我悚然一惊，愣愣地看着他，像是最难堪的秘密被血淋淋地揭穿。

我一时无法自控的表情也许说明了一切。

张巡的神色从惊讶变成了惊悚，“原来是真的。知知，他也姓梁，他可是你的小舅舅。”

这样的话我听了三年，可是我不想再听了。

我咄咄逼人地看着他，“那又怎样？我和他又没有血缘关系。我爱上他时已经上大学了。”

“你们……太恶心了。”

张巡起身，逃也似的跑走，就好像我是会害死人的瘟疫。

我站在原地发笑，笑着笑着眼泪却糊住了眼睛。

恶心不恶心的，都没关系了。

我住在学校宿舍这几个月，梁鹤声连个音讯也没有。

也许他也想甩掉我这个烦人精，也许他正在筹备他的订婚宴。

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13

梁鹤声没有踪影，丁沫倒是来了。

她一见我就歇斯底里地咆哮：“梁鹤声在哪儿？他躲到哪儿去了？”

我哂笑，“你是他的未婚妻，你还跑来问我？”

“他那么爱你，你给他打个电话，他一定会接的。我已经把这座城市都翻遍了，最近公司出了点事情，我需要他帮我。”

我耸耸肩，“抱歉，我没有他的电话，早就拉黑了。”

她双眼通红，头发也乱成一团，发狂提起包猛地向我砸过来。

一个高大的人影，忽然冲了出来，挡在我们中间。

满是金属配件的名贵包包狠狠地砸在他的背上，这人却一声不吭。

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我看不见他的脸。

丁沫跌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

两个警服模样的人出现在下课的人潮中，他们拉起丁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