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尖纵火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戴着氧气面罩躺在了这儿。

我发了一会呆，去卫生间用凉水草草洗了个头，把脏东西都洗掉，扯了扯衣袖，把皮肤上的青紫遮起来。

想了想，又从包里翻出一支口红，在毫无血色的唇上涂了一层。

我想着，等他一会儿醒了，看到的我不至于太糟糕。

我走出来的时候，床边多了一个女人，是乔玉。

乔玉看见我也愣了愣，很快温柔道：“我听他同事说他受伤了，就立马过来了。我在这里照顾就好，你——”

她看了看我的面容：“你看起来很憔悴，赶紧去休息吧。”

我摸了摸脸，果然还是不能看么。

于是默默拿起包，站在床尾，还是忍不住再看邹毅几眼。

乔玉补了一句：“你放心吧，我来照顾他。”

是，人家是正牌女友，我又有什么立场杵在这儿呢？

我转身往门口挪，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听见乔玉的声音，音调稍高，字句像指甲剐蹭黑板一般的刺耳：

“让出去的东西，就别想着要回来了。”

我的心脏狠狠刺痛了一下，推门出去，大口大口地呼吸。

然而再怎么呼吸，还是觉得缺氧。

10

为了减轻量刑，周善良还是出卖了黄彪。

今晚三点，他们的车会经过这条山路。

我们的人做了伪装，早早布置好了伏击点，只能他们落网。

张叔第四次劝我回家，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女娃娃油盐不进，那天那个工厂那么大，我们要是再晚一刻找到你，你——”

他说不出口，夹着烟的手指对着我指了半天。

我掏出打火机替他点上烟，温和道：“张叔，我想亲眼看着黄彪落网。”

我要亲眼看着仇人被铐上手铐，这一刻我等了两年。

他知道我的执念，长叹一声不再劝，吸了两口烟过过瘾，又给踩灭。

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山风冷得厉害。

张叔的声音带着无限慨叹：“一个两个疯了魔似的，哪里危险上哪里。半年前邹毅突然申请转缉毒警，拼命考试，就为了尽快转过来，也不知道咋想的。”

原来他半年前就做了打算。

我皱眉：“您答应过不告诉他我在做线人的。”

张叔慌忙否认：“我可没告诉他啊，就连你父母去世的事儿我都咬住了，可不是我。”

我还想再问，突然听见队友压低声线一句“来了！”

果然听见货车的声音老远传来，车速极快，几乎眨眼间就到了跟前，抱着你死我活的狠绝。

撞车声轰然响起——他们撞上了我们用来截停的警车。

张叔掏出枪带着人迅速冲了过去。

枪声四起，人声急促，强光手电的光晃眼。

几小时的等候，而生死就在一线间。

“蹲下别动！”

“别跑！站住！”

又是平地几声枪响。

“警长！！”

谁一声呼喊，我心头一紧，不顾一切奔过去，就看见张叔倒在地上，紧绷着脸捂着胸口。

抓住了四个毒贩，包括黄彪。跑了一个，张叔去追的时候被打了一枪。

我扶起张叔往车上走：“张叔你坚持住，坚持住！”

张叔疼得说不出话，断断续续地呼吸。

车子尽最快的速度开往医院，血腥味蔓延在整个车内。

跟两年前一样的恐惧笼罩住我，我抱着张叔，替他按着血洞。

子弹正中左胸，我只求老天仁慈。

张叔曾不止一次劝我别再把自己投入危险之中，他说干这个，就是跟死神打交道，活生生一个人，说没就没，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