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香暖

病好了后，顾明棠有去过她先前“失足”落水的地方。

她怀疑，或许连她这次落水，也并非真的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前世，她并不知道顾明芍的恶毒心思，所以并没有想太多。但现在她知道顾明芍一早开始就暗中布局处处针对她了，所以，她疑心她的这次落水乃是顾明芍暗中设计的。

正如祖母说的，怎么那么多人从那水塘经过都没事，就只她掉进水里了？

以前从没往这方面想过，现在细细思来，实在蹊跷。

但这都好几天过去了，要找证据，恐怕很难。

芙蕖不懂主子为什么还来这里，水塘边风大，而且吹来的风还冷。主子才痊愈，别再冻病了才好。

“姑娘，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吧。”

顾明棠却蹲在她掉下水的地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芙蕖，你说一天从这里经过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别人都没掉进水里，偏偏我掉进去了呢？我就那么倒霉？”

芙蕖挨在顾明棠身旁，同她一起蹲下，看向水里。

“唉，人倒霉的时候，有时候喝水都是塞牙的，姑娘受苦了。”芙蕖显然还没听明白顾明棠的意思。

顾明棠闻声朝她看过来一眼，心中无奈。果然啊，有其主必有其仆，她傻，她身边的丫鬟也要比别人的丫鬟单纯。和她一样，一点心机都没有。

“我是说啊，会不会我掉进水里不是失足呢？”时间太久远，她已经记不清当时掉水里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了。如果能记得的话，或许还可寻到点蛛丝马迹。

但现在……也不完全是没有法子的。

芙蕖却很吃惊，尖叫：“姑娘的意思是……”

“你小声点！”顾明棠一把捂住她嘴，左右望了望，见这里暂时没人，这才松开手。

芙蕖意识到了可能问题比较严重，于是立刻凑到顾明棠耳边问：“姑娘是说有人故意害您落水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又会是谁呢？二小姐性格最是憨厚了，府上人缘也极好，谁会害她？

顾明棠却没回答芙蕖的问题，只是突然站起身子来：“走！我们回去！”

芙蕖不解，紧紧跟在顾明棠身后，小声问：“这就走啦？如果真是有人害的姑娘，那怎么办？”顾明棠没说话。

回了海棠院，翠玉立刻迎了上来。

“姑娘去哪儿了？叫奴婢好找。”

“你找我做什么？”顾明棠一边脱了系在外面的斗篷，一边问。

翠玉说：“老夫人那边刚刚差了人来，说是广阳侯府的老夫人过来了。广阳侯府老夫人带了小孙女来，咱们老夫人想让您和大姑娘一起去陪客。”

提起这一茬，顾明棠才忽然记起来一些事。前世，也是她失足落水后不久，广阳侯府徐家的老夫人登门来的。

说是串门，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实就是来相看的。徐老夫人带了孙女徐娇娇，其实也是给他们家老夫人相看的，她们的兄长顾昇还没婚配。

而老夫人叫她和顾明芍过去，也是给徐老夫人相看。

前世，或许是顾明芍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才害她失足落水。她当时应该是有两手打算，一是如果她病得严重，正好，徐老夫人过来相看她不能相见。

而如果病得不重的话，也没事，她贪玩、不稳重等，这些缺点，肯定会变着花样的落进徐老夫人耳朵里。

前世她也是有去见徐老夫人的，当时病好得没有现在这样快，去的时候小脸苍白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记得当时徐老夫人还问了句她怎么了。

其实她当时的表现很差，气色没有顾明芍好，说话行事都不如顾明芍稳重大方，在外的名声也不如顾明芍。可是最后，徐家还是看中了她，定了她给徐霁做媳妇。

她想，当时的顾明芍心里肯定恨透了吧？

正因为恨透了，才会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从而害得她和徐霁成亲多年，都不曾圆房。

这辈子她是一点都不想再和徐家有任何的瓜葛，但老夫人既来喊了，她也不好不去。

她已经到了年纪，以后就算不嫁去徐家，也得嫁去别人家里。所以，还是得给这些前来相看的人留个好点的印象的。

“知道了。”顾明棠笑了笑，回内寝换了身衣裳后出来，喊了翠玉一起，“你和芙蕖一同随我过去吧。”

翠玉求之不得，立刻称是。

路上，顾明棠悄悄给芙蕖使了个眼色，芙蕖心领神会，立刻说：“姑娘，那咱们明天还去水塘边吗？”

“不去了。”

“可姑娘不是说要去找证据吗？证据还没找到，怎么就不去了？”芙蕖一脸的不解。

顾明棠微微一笑，这才说：“傻丫头，当然是找到了证据啊。”

“姑娘找到证据了？”芙蕖满脸惊愕，却又忽然释然一笑，“那太好了，不然姑娘这顿苦白吃了。”突然又严肃起来，“那是谁害的姑娘啊？”

恰好这时到了荣安堂门口，眼下不是说话的时机了，顾明棠“嘘”了一声后，叮嘱芙蕖翠玉两个：“老夫人跟前，你们可别乱说话。今天徐家老夫人也在，可千万别出了洋相。”

芙蕖立刻点头：“奴婢明白。”

翠玉反应要慢一些，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听到芙蕖的话后，她也紧跟着应道：“奴婢也明白。”

荣安堂待娇客的暖阁内，顾明芍已经在了。另还有一位老夫人同顾老夫人一齐坐在上位，此人正是徐家老夫人。而徐家老夫人下手边挨着她坐着的少女，正是徐霁妹妹徐娇娇。

顾明棠大概扫了眼屋里的人后，规规矩矩过去请了个安：“孙女给祖母请安。”又朝着徐老夫人方向蹲了个身，“明棠见过徐老夫人。”

起身后，看向徐娇娇笑了下：“徐家妹妹好。”

徐娇娇早在顾明棠进门时就已起了身，此番见顾明棠向她打招呼，她也立刻害羞回应：“顾家姐姐安好。”

本来顾老夫人以为这个孙女会在徐家老姊妹面前失仪，会令徐老夫人看轻，本来心里还着实为她捏了把汗呢。却没想到，她今日竟是这般的规矩。

这场病生过后，人倒是乖巧了。

顾老夫人心里满意，看顾明棠的眼神也更慈爱了些。

“二丫头，到我身边来坐。”顾老夫人特特将顾明棠叫去了身边，就像徐娇娇是紧挨着坐在徐老夫人身旁的一样。

如此一来，倒显得只身一人坐在下面的顾明芍有些突兀和孤单，衬得她像是多出来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