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洞女

我扯开香囊，一股闹地撒向它。

18.

刺耳的嘶鸣侵入我的大脑。

我痛苦地捂住耳朵，忍受着喉咙里翻涌的腥味。

银蛇的身上不断冒出白烟，漂亮的鳞片被腐蚀，露出体内的脊骨。

可它并没有死。

村长父子听到动静，从洞外跑进来。

「怎么回事！」

「你对它做了什么！」

「该死的，我要杀了你！把你剁碎后扔进蛇窟里！」

村长叫嚣着，从腰上拔出猎刀冲向我。

两道银光闪过。

村长的手腕连同猎刀一起掉在地上。

「啊！」

村长用血流如注的胳膊捂住脖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那条重伤的银蛇，濒死之下反噬主人用来疗伤。

他的儿子见势不对，转身就朝外面跑。

银蛇弓起背，纵身一跃，张开猩红的血口咬上他的肩膀。

两人短短时间内，就这样轰然倒地。

阿莫的短刀没入墙壁，上面还沾着血。

银蛇从村长儿子的背上直立起身，「嘶嘶」地吐着蛇信，似乎在衡量敌我的差距。

它被粉末腐蚀的地方竟然长好了大半，头上的角越发尖锐起来。

阿莫护在我的身前。

我用力把短刀抽出来递给他：「小月还活着吗？」

「嗯。」

阿莫没有接刀，而是让我留着自保。

那条银蛇的动作甚是灵活，就在它张开大嘴，露出长长的獠牙时，一道突兀的响动使它瞬间贴紧地面。

静谧的环境下，溶洞深处的声音越发清晰。

银蛇像受到威胁般展开肋骨，将颈部的皮膜撑到最大。

阿莫护着我慢慢移到角落，低声道：「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19.

我以为会出现比银蛇更大的恐怖。

谁知竟从洞里跳出几只不过半指长的白色蛤蟆。

它们的体表布满大小不一的疙瘩，上面的小孔不断分泌出透明液体。

一时间，场面陷入僵持。

我紧紧抓着阿莫背后的衣服，担心蛤蟆跟银蛇一样，都是村长养的毒物。

谁知银蛇竟调转身子，「嗖」地一下要往洞外跑。

蛤蟆的速度比它更快。

银蛇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被它们包围起来，大快朵颐地分食干净。

吃完后，蛤蟆再次跳回洞里，全程都没有看过我们一眼。

「这是尸气蛤蟆，最喜欢的食物就是毒蛇。」

万物相生相克，有毒物的地方，附近绝对有解药。

村长为了延寿续命豢养银蛇，常年堆砌在溶洞深处的尸体生出克制银蛇的蛤蟆。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村长和他的儿子死后，皮肤迅速衰老干瘪，脸上呈紫黑色，暴起的眼球死不瞑目地盯着棺木的方向。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烂味道。

我跟阿莫合力把小月从另一副棺材里抱出来。

经过这么多天的精神折磨，她的身形早已瘦弱不堪，宽大的喜炮空荡荡地包裹着她。

有风从溶洞深处吹出来。

带着细微的呜咽声，像女子的悲鸣和哀怨。

荒唐的世俗让人疯癫。

人心比鬼神更加可怕。

20.

「小月真的被带走魂魄了吗？」

阿莫背着她，和我一前一后地朝山下走。

「不是。」阿莫望向天边明亮的圆月，语气里有释然，「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

下山后，警察和救护车已经停在山脚下。

大批村民举着火把，神色惶恐又震惊地看向昏迷的何小月。

他们尚且还接受不了，几百年传承下来的洞神竟是人假扮的。

世人的愚昧终究伤害了许多无辜的女子。

孙明芸看到我平安，哭着跑上来一把抱住我。

何田田主动自首，跟着警车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不管她当初是想用我替换小月的性命，还是跟村长沆瀣一气，我都不可能再原谅她。

这场惊悚之旅终于结束了。

临走前，我主动向阿莫讨要了一个新的香囊。

「再见！」

「有机会我们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