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谋略

若秋见着她们一唱一和的，就连扬州城最当红的戏班子怕都及不上她们，只觉得无趣得很，但是如今这样一场戏怎么也得有人看下去才行，她自然不好贸然离去。

只是瞥眼间，她却是见着柳姨娘一面儿抹着眼泪，一面朝着外头走去，这一边，王氏等人你一眼我一语，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只会赞叹一声母慈女孝，但是另外一边，柳姨娘一个人的身影却是显得格外落寞。

因着来的太过于匆忙，柳姨娘的发髻都有些松散了，只是她却浑然不知，只是落寞朝着外头去。

说实话，这虽是若秋第一次见柳姨娘，但是先前她对柳姨娘的印象并不好，之前在庄子上的时候她就曾听白氏说起过，这个柳姨娘最初只是一个戏子，跟着戏班子来顾府唱了几出戏，一来二去就和顾云海勾搭上了，还没进门肚子就已经大了。

那个时候的顾云海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处处仰仗着王家，需要用钱的地儿多得是，顾云海胆小怕事，一个劲儿的怂恿柳姨娘将孩子引掉，可柳姨娘也是个人物，明面上儿答应了顾云海的要求，背地里却是苦苦哀求彼时还未过世的王老夫人，王氏性子骄纵，但王老夫人却不得不为女儿打算，知道若是王氏不叫挺着大肚子的柳姨娘进门，那王氏的名声也怕是毁了。

所以当时，不管王氏怎么闹腾，顾云海还是将柳姨娘迎进了顾府的大门，更是一举诞下了顾家的二少爷，柳姨娘是个聪明人，知道顾云海对自己并不是真心真意，所以她不仅没有因着自己生下来儿子而四处招摇，反倒一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事事伏低做小，一时间，王氏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这些话都是白氏病重的时候告诉若秋的，但是如今她在府中听到的却是另外一种情形了，柳姨娘不仅一跃成为顾府中最得宠的女人，更是让顾云海一掷千金为她买下了好几间旺铺，当真是个厉害的角儿！

只是再厉害的人却是禁不住女儿这样伤她的心啊！王氏打她骂她的时候，她没有哭过，顾云海半年不去她那儿的时候，她依旧神色如常，只是今日，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用刀子硬生生剜起了一块肉来，疼得她只掉泪。

若秋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却还是舍不得挪回来，倒是身后的碧桃见了，低声说道：“姑娘，太太和三姑娘她们都进屋去了。”

她一见，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子，其实她应该开心的，毕竟叫她给大姐夫为妾这事儿乃是子虚乌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伤来，顾若玉这样幸福的一个人，有娘宠，有爹爱，还有哥哥在身边，更是陪着一群忠心耿耿的丫鬟，顾若玉，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想起往昔，想着方才自己的铤而走险，若秋心里没有如释重负，只觉得失落，这一次只是个误会，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越想，她只觉得越难受，遂带着碧桃等人转身回去了。

当晚，顾府中传言纷纷，说什么三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些，居然还敢偷听太太与大姑奶奶之间的谈话，更有甚至还说什么三姑娘在太太跟前安插了眼线，要不她怎么能够次次都揣摩到太太的心意？

不过更多的人都在议论柳姨娘今日的行径，无一例外都说柳姨娘胆子也太大了些，这可是不要命了啊！只是有几位年长的妈妈听说了这事儿，却是长叹一声，道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就连映蓝也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急匆匆赶了进来，告诉若秋道：“姑娘，姑娘，我都打听清楚了。”

映蓝素来好八卦，她本就小，每次往人群中一站，怕是连人儿都看不清，所以若秋总能从她这儿得到不少消息，如今见着她跑的气喘吁吁，往她面前推了一盏茶，“说罢，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映蓝见着大家伙儿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得意了，笑着说道：“今儿早上柳姨娘从荣华院回去了之后就大哭了一场，听那些个妈妈们说，柳姨娘连中午饭都没吃了，今晚上还是二少爷好说歹说，柳姨娘才用了一点。”

“而方才二少爷更是气势冲冲的去找三姑娘算账了，可那三姑娘也是个厉害的人，说二少爷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只知道拿柳姨娘的钱在外面逍遥快活，有什么资格说她不心疼柳姨娘，若是二少爷真的心疼柳姨娘，就该好好念书，争取考一个功名回来，叫她和柳姨娘可以扬眉吐气，不用看旁人的脸色了。”

“二少爷素来最不喜欢别人与她提念书考功名的事儿，当即又辩驳了几句，可他实在不是三姑娘的对手，只好怏怏地走了，这会儿子应该又去柳姨娘那儿了。”

晓白惊得嘴都阖不上了，扬声问道：“那三姑娘呢？她没有一齐去看看柳姨娘吗？”

说起这事儿，映蓝也是觉着气愤得很，没好气地说道：“她怎么会去呢？待二少爷一转身，她接着就去了荣华院，说是今儿下午娟娘一直吵嚷着要去池塘那边玩，如今三姑娘怕已经和娟娘在池塘边玩呢！哼，自己的生母怄的连饭都吃不下，她倒是玩的下去，府中人都说三姑娘是只狐狸，我看她啊，就是一直白眼狼！”

她们都是一群没有娘在身边的孩子，对于顾若玉这种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只觉得气的很。

若秋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她无权干涉别人的路，旁人也不能来干涉她的路！

想及此，她只觉得有些累了，站起身来，道：“打水给我梳洗吧！今儿闹腾了这么一天，我也是累了。”

映蓝刚应声去了，只是刚一出去，她便又转身折了进来，还未等若秋开口问话，她便笑着说道：“姑娘，四姑娘来瞧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