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我遇到了光

周六下午，两点五十分。

市科技馆门口，阳光炽烈，空气里弥漫着暑气蒸腾的味道。许朝阳提前半小时就到了，他换上了新买的白色T恤和卡其色休闲裤，头发显然精心打理过，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整个人清爽又明亮，像一棵吸饱了阳光的小白杨。手里紧紧攥着两张早已在网上预订好的特展门票，掌心微微出汗。

他不停地看表，目光在来往的人群中急切地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每一次看到身形相似的女孩走近，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又在她走近看清后失望地落下。就在他第N次低头看表（指针指向2:58）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抱歉，模拟考结束得比预期晚。”

许朝阳猛地抬头。

周雨晴就站在那里。她也换了衣服，一件浅蓝色的棉麻连衣裙，衬得她肤色更白，气质沉静如兰。她微微喘着气，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贴在脸颊，显然是赶过来的。她手里还拎着一个装书的帆布袋，里面露出生物竞赛资料的一角。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刚到！”许朝阳立刻摆手，笑容灿烂得晃眼，紧张感瞬间被巨大的欣喜冲散。“热不热？要不要喝水？我刚买的冰水！”他变魔术似的从背包侧袋掏出一瓶冒着冷气的矿泉水，殷勤地递过去。

周雨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和那瓶递到眼前的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似乎也稍稍冷却了她内心的燥热。“谢谢。”她低声说

“走吧走吧！展览好像很火！”许朝阳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帆布袋，“我帮你拿！看展要轻松上阵！”没等她拒绝，他已经迈开长腿，刷了票，带着她走进了科技馆清凉的世界。

许朝阳自然地走在她身侧，保持着一点礼貌的距离，又微微侧身，为她挡住旁边挤过来的人群，动作绅士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保护欲。

特展区在科技馆深处，光线被刻意调暗，营造出一种神秘而专注的氛围。巨大的屏幕上，神经元放电的微观影像如同璀璨的星河，流光溢彩；全息投影展示着大脑皮层的沟壑，深邃而复杂；各种互动装置模拟着神经信号的传递和感知的形成。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属于精密仪器的气息，和周雨晴熟悉的生物实验室味道很像。

一进展厅，周雨晴的注意力就被牢牢抓住了。她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脚步不自觉地放慢，目光专注地扫过每一块展板，每一个动态模型。她凑近观察神经元突触的放大模型，眼底闪烁着纯粹求知的光芒，仿佛忘记了身边人的存在。

许朝阳安静地跟在她身边。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神经递质名称和信号通路图，也理解不了深奥的认知科学理论。他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周雨晴专注的侧脸上。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轮廓被勾勒得更加柔和，长长的睫毛随着她阅读展板内容而微微颤动，专注的神情带着一种令人屏息的沉静美。他看着她时而因新发现而微亮的眼睛，时而因思考而微蹙的眉心，心口像被温水浸泡着，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和欣赏。

他努力跟上她的节奏，试图理解她眼中的世界。他指着屏幕上一条飞速掠过的光带：“这个……就是神经信号？像电流一样？”语气带着文科生特有的直观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