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已成往事

自责与懊悔席卷而来，将我淹没。

老二声音低沉，慢慢还原整个故事：「我喜欢周柠，我曾经瞒着你们去找周柠告白。她很温柔地拒绝了我，说她心里有别人。」

「我一猜就知道那个人是你。」

「她看向你的目光总是那么与众不同，她跟我们是真正的兄弟，但是她看着你的时候眼里有光。」

「那时候她情况已经不是很好，刚从国外休学回来准备做骨髓移植手术。她逼我发誓不会把她生病的事情告诉你，你正和蔷薇在一起，她不想用她的病去绑架你。」

「我爱她心甘情愿，她爱你心甘情愿，你爱蔷薇也是心甘情愿的，没有谁对谁错。所以这些年我们还能一直做兄弟。」

「后来你跟蔷薇分手，我忍不住跟她说你在寝室借酒消愁，她那时候正在医院输液，拔了针管就坐飞机回来，跟你爸一起到学校把你接回家。」

原来她是这样回到小镇来的。

她为了不让我有负罪感，一直骗我说因为放心不下阿婆，所以回来了。

「老三，我真羡慕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她总是依据你的饮食爱好来做饭，你无肉不欢，所以她顿顿做大鱼大肉。你又菜又爱吃辣，她放了辣椒又给你准备下火的凉茶。」

「所以我那次在车站叮嘱你要对她好一点，如果你对她不好，我拼尽全力也要把她抢过来的。」

「你小子倒是也争气，听说蔷薇找你你没回头。你跟周柠表白，她当天就来跟我分享喜悦，这个狠心的女人，用刀戳了我心窝还要我跟她说恭喜。」

老二语重心长：「老三，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我拿着手机浑身发抖，潸然泪下。

我后悔自己醒悟得太迟，让她一个人承受那么那么多的孤独时光。

12

我到瑞金医院的时候，周柠正在跟她爸妈发脾气。

「我没事，我不想住院，我要回小镇。」

事实上，她已经很虚弱，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她还挣扎着要下床，可是移不动双腿。

伯父伯母一夜白了头发，哭着让她听话。

我忍着悲痛，走进去轻轻抱起她，把她放回病床中央。

「让我看看是谁这么不乖。」

周柠看到我，先是惊喜，而后惊慌：「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他们别告诉你吗？」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不爱我了？」

她眼泪夺眶而出：「我现在太丑了。」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光头。

我把帽子拿下：「谁更丑？」

周柠捂住头的手转为捂嘴巴：「你更丑。」

我的头剃得又光又亮。

我深情地对她说：「我不嫌弃你。」

她撇嘴：「可是我嫌弃你。」

我心里的石头稍稍落地。

还能跟我开玩笑，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来之前我跟佛祖说了，只要周柠在，有什么惩罚冲我来。

不管未来她是怎么样的，我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只要她在就好。

我佛慈悲，但是法力有限。

我陪着周柠积极接受治疗，她的情况还是一天天差下去。

到最后，主治医生遗憾地摇头：「尽量满足她的心愿吧。」

伯母当场就晕倒在医生办公室。

我不能倒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用轮椅推着周柠回到了我们熟悉的小镇。

过上我们无数次描绘过的生活。

我每天早早起床，给周柠做早餐。

鸡丝粥，鱼片粥，南瓜粥，小米粥，咸的甜的都做一点。

只要她能吃下小半碗就是我的成功。